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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先生的煩惱】第十七章‧葛德明爵爺的婚禮


  當維特先生醒來時,他看見伯爵正靠在對面的長椅上,以坐姿睡著,他見狀愣了一下,心想伯爵是否整夜都守在這裡,而正當他考慮著是否要出聲喚醒伯爵時,伯爵便醒了。

  「呃?維特,你什麼時候醒的?」

  維特先生沒回答他的問題。「你整夜都待在這裡?」

  「嗯,我擔心那妖怪會再跑來。」

  「歐洛克來過了?」

  伯爵一臉奇怪地盯著他:「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麼?」

  「算了,也許忘了比較好,」他站起身來。「你要聽細節嗎?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還是說留到早餐桌上再講?」



  「這麼說,他不會再出現了?」早餐桌上,維特先生如此問道。

  「我想是吧,他看起來不像是說謊,至少短期內他應該不會再來騷擾我們了。」

  維特先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為他並不習慣在伯爵口中聽到「我們」這個詞。「不過,還不能完全確定吧?」

  伯爵突然伸手探向維特先生的頸子,這讓他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看看。」

  他感覺到伯爵冰冷的指尖撥開了他的衣領,並輕觸到他頸上的皮膚。「咬痕已經幾乎痊癒了,沒問題的。」伯爵很快將手收了回來。「咬痕一旦癒合,就表示不再是吸血鬼下手的目標了。」

  「你昨晚有著涼嗎?」話一出口,維特先生就突然後悔了,他在說什麼?

  「好像有一點……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的手很冷,」維特先生說道,感到有點臉紅。「抱歉,都是我害的。」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我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維特先生不解地眨了眨眼。「為什麼這麼說?」

  「什麼為什麼?」

  「你說這是你應該做的?」

  「為了一個朋友,這當然是我應該做的。」伯爵泰然自若地說道。

  維特先生感到相當窘困,他一點都不想再欠伯爵更多人情,他低頭懊惱地對付盤中的蛋,沒注意到伯爵正不動聲色的盯著他,腦中的思緒跟他一樣紛亂。



  伯爵沒再多留,中午以前便告辭,維特先生感到自從昨晚的事後,他與伯爵之間又有了一份更加親近的友誼,但他並不喜歡這樣,他認為與伯爵更加友好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如果可能的話,他應該與伯爵盡量保持疏遠,但眼下的情況卻是:他根本無法這麼做,伯爵對他付出的關懷太多了,他躲也躲不掉。

  而幾乎是在伯爵前腳剛離開,舒華德醫師就來了,他看來相當惶惶不安,像是不久前才受到很大驚嚇,好一陣子他都無法說話,直到幾杯黃湯下肚後才漸趨鎮定。

  「維特先生,不瞞你說,今天早上我真是嚇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不,該說是今天凌晨,我收到教授的通知,要我到哈克家……而因為早先我曾與教授吵了一架,所以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事態似乎很緊急,哈克先生突然生了急病,於是我想不該為了私事這樣鬧脾氣,最後我還是去了,但……我真後悔我去了,那情況……天哪……真是可怕。」

  「強納生他病了?」

  「原本哈克夫人以為他只是單純的腹痛,誰知到了半夜情況越來越嚴重,於是夫人趕緊通知教授──那時他正好剛從你家回來,而教授到了現場,發現病人甚至開始出血,情況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掌控的──何況他也不清楚哈克先生究竟生了什麼病,於是他將我找去,我們就這樣折騰了一夜,完全沒閤眼,夫人也是,一直到天亮前,情況一直沒好轉,而哈克先生……哈克先生他終於……」他沒再說下去,握著杯子的手顫抖著。

  「他怎麼了?」維特先生一手抓住舒華德醫師的肩膀。「你快說啊!」

  他抬起頭來,維特先生可以看見淚水在他的眼眶裡打轉。「他生了個惡魔。」

  「你說什麼?」

  「是真的,」舒華德的聲音變得嘶啞。「這真是太可怕了,那個小東西的背上還長著肉翅,像這樣啪噠啪噠的拍打著。」他用手做出拍打狀,看來有些滑稽,但維特先生一點都笑不出來。

  「怎……怎麼會有這種事?老天,這怎麼發生的!」

  舒華德搖搖頭。「我不想再回憶那些細節了,那過程實在……我還親手抱過那東西……暖呼呼的,就在我的手中……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天哪,那東西一定很恐怖吧?」

  舒華德醫師想了一下:「不,其實還長得滿可愛的,我抱著他時,他還衝著我笑。」

  「你剛才不是還說很可怕嗎!」

  「過程很可怕啊!你自己想想看,要忍受一個男人徹夜尖叫,而且到處都是血──」

  維特揚起手,遏止他再說下去。「那麼,強納生他沒事嗎?」

  「沒事,只是整夜折騰讓他體力透支,我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清洗過身軀,並且在另一個乾淨的房間裡睡著了。」

  「米娜呢?她對此有什麼反應?」

  「她原本很擔心,但到早上我們告訴她發生什麼事之後……我覺得她好像……」

  「她氣炸了,對吧?」

  「是的,你了解就好。」

  「那麼,生出來的那東西呢?」

  「起先,我們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呃,是個男孩,抱歉,我知道你不想聽這個……畢竟這是惡魔的孩子,我們應該立刻殺死他才對……但,我們誰也沒辦法對個初生的嬰兒下手……何況,他只是背上長著肉翅,其他都跟一般人類的嬰兒無異……而正當我們完全拿不定主意時,『他』就出現了……」

  「他?」

  「格拉夫‧歐洛克,至少他自稱是這個名字,那傢伙根本不是人類……當我們察覺到之前,他就已經站在房裡了,那時哈克先生還有點意識,見到他一來就不斷朝他罵出詛咒的話語──儘管大部份都有氣無力地讓人沒法聽懂,但那個叫歐洛克的人見狀並不生氣,反倒還一臉愉快的神情,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並告訴我們他是如何與哈克先生發生……呃,那些不可告人的事,然後他就抱著孩子離開了,他說他只要將孩子帶走就夠了,今後絕不會再踏上這塊土地,後來教授告訴我,他就是那個企圖害露西跟你的人,也是哈克先生在外西凡尼亞遇到的那位伯爵──他化名為歐洛克醫師來到這兒,但──我們都不知道哈克先生曾經與他……發生過那種事……教授認為,哈克夫人應該早就知道此事……只是沒告訴我們,昨晚發生過那種事後,哈克夫人簡直要崩潰了,我們顯然闖入了他人不願被人得知的秘密,但……我們並不是有意如此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就不想知道這些事……」舒華德醫師把臉埋進雙手中。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知道這些事。」維特先生沉重地說道。

  「哈克夫人說你一直都知情。」

  「我是知情,但我可從來不知道歐洛克那傢伙讓強納生懷了孕啊!我們都是強納生的朋友,但我們之中有誰看出這回事的?根本一點徵兆都沒有……」

  「哈克先生自己似乎也不知道這件事,他生下那個怪物時才知道的,天哪,這簡直把我們嚇死了。」

  「醫師,你會永遠將這件事當成一件秘密吧?」

  「當然!我巴不得立刻將此事忘掉!」

  「那麼,凡赫辛教授也會守口如瓶?」

  「我了解他的為人,他不會說出去的。」

  維特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知道這件事的人似乎已經夠多了,但至少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吧?」

  「當然。」

  「那麼,再來杯酒嗎,醫師?」



  在那之後,米娜回到娘家鄉間的宅邸住了頗長一段時間,維特先生去拜訪過她幾次,他知道這回米娜不會那麼輕易就原諒強納生,但要等到強納生休養到能夠下床,他才能夠去請求妻子原諒,看樣子這對夫妻之間的冷戰似乎沒那麼快落幕,不過維特先生已經懶得再去插手這件事了,畢竟他自己也算是受害者。

  露西‧威斯騰納與葛德明爵爺的婚禮如期舉行,維特先生懷著衷心的祝福前去參加,婚禮上有好幾位男士淚灑會場,舒華德醫師與昆西先生也是其中兩位,維特先生心想他們大概都是曾與露西小姐求婚的人士,雖說他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員,但看到他們哭成那個樣子,維特先生便覺得胸中最後那點心酸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維特先生不想被捲進那群爛醉如泥的傢伙之中,於是他拿著自己的酒,躲到花園裡去,卻很快發現原應無人的花園中傳來了人聲,像是有人正壓低聲音爭執著,維特先生從樹旁探去(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看見那方正爭執著的是凡赫辛教授與舒華德醫師,他不禁感到奇怪,這對師徒怎麼會躲在這兒爭吵?而且還是在今天這個婚禮的日子上。

  他望了一會兒,而兩人始終沒發現他就站在咫尺之外,連他踩到樹枝的聲音都充耳未聞,他站在那兒,正想著是不是該出聲時,卻看到舒華德醫師竟然哭了起來,他當場愣住,而凡赫辛教授顯然也是,維特先生原以為教授會立刻斥罵起來,但他卻沒有,他像哄一個孩子般摟著舒華德,那景象讓維特先生看了整個不舒服起來,他正打算轉身離去時,一個更驚人的畫面頓時發生在下一刻:教授以一隻手抬起舒華德的臉,而就在後者與旁觀的維特先生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他朝著舒華德的雙唇吻了下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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