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契並不喜歡教廷,正確地說,是不喜歡那種正經八百的氣氛。
由於第十九分局直屬於教廷管轄,事實上也是由教廷的舊建築改建而來的,因此在建築格局與裝潢上也多少殘留了些宗教色彩,但基本上,沒有人會將其看成一座教堂,或任何類似教堂的建築物,當然,在某些角度來看,它仍然擁有某種莊嚴的氣氛,但大多情況下它與其他林立在城市角落的建築物沒有兩樣,對於每天途經此地的路人或是來此上班的員工來說,或許多少會認為它的建築風格頗具古典美,但通常不會認為它能予人任何神聖的感受──儘管它的前身確實是座聖殿,不過在今天看來,它也不過就是棟尋常的辦公用大樓罷了。
神聖與非神聖,那就是第十九分局與教廷之間的不同之處。
畢竟,在第十九分局裡,沒有人會把侍奉神當成自己的例行工作之一。
亞契隨著帶路的教士通過迴廊中庭,純白的廊柱在走道旁一字排開,光是想到這些廊柱不知從幾個世紀前就被保持得一塵不染至今,就讓亞契覺得恐怖。
他強打起精神,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好一點,然而此刻在他眼前除了黑袍教士的背影外,就只有一大片無窮無盡的白色──白色的走道、白色的廊柱、白色的天花板,簡直枯燥至極,亞契慵懶地別過眼去,將視線投向中庭內的園景,但中庭中只有一堆樹和草,唯一的變化頂多就是幾朵白色小花,他輕聲嘆了口氣,沒讓前頭的教士聽見。
他今天來此是為了監督行刑,非人種的火刑。
近幾個世紀以來,火刑這種古老的刑罰幾乎已經接近消聲匿跡,但它其實從未消失,事實上,這種刑罰只是基於現代的人道需求而不再施行於人類身上,對於沒有人道權利可言的非人種來說,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即使非人種在犯罪上的處罰大大重於人類,但歸順人類的非人種通常還是能夠獲得一定程度的特權,這要視他們與人類之間的關係有多密切而定。
尤其是與人類高層之間的關係。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現在這個時代,社會化的非人種會那麼多的原因。
但即使是在現今這個非人種可能還比人類像人的時代,還是有著一群恐懼非人種存在的人們,他們大多散居在社會上各個角落,偶爾會針對非人種的議題大加撻伐,或採取一些規模不大的恐怖行動,不過這些對第十九分局來說都還算可以應付,比較麻煩的反而是另外那一小部份,也就是反非人種行為較溫和的那一部份。
那一部份位處高層,只集中於教廷內部。
換句話說,就是第十九分局的頂頭上司。
當然,以教廷的立場來說,自然不能容忍這些污穢的非人種存在於神的土地上,也因此他們在過去好幾個世紀以來施行過許多次撲殺行動,其中最為人所知的屠殺便是女巫狩獵,然而這在後來的歷史上也成為教廷不可抹滅的污點之一,因為有太多人類為此慘死,其後幾個世紀,科學與人道精神興起,教廷自然沒有立場再施行這種大規模的撲殺行動,況且在女巫狩獵之後仍存活下來的非人種也並不在少數,既然徹底撲滅是不可能的事,那麼也就只能與其和平共處,並設法使其歸順人類。
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仍有不少脫序的非人種試圖傷害人類,於是,為了實行一套能有效保障人類安全,並對脫序非人種加以制裁的機制,便有了第十九分局的存在。
而作為一個長期居於教廷與非人種之間的交涉人,亞契非常清楚教廷對非人種的恐懼有多麼地非理性。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需要待在這種純白無瑕的美麗泡泡裡,讓外界的一切只存在於他們腦中的恣意想像。
即使對他們說非人種並不總如他們想像中那麼可怕,也沒什麼意義,因為那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侵犯了他們的信仰,他們相信人類是一群無辜的羔羊,只等著讓可怕的非人種宰來當晚餐,卻不願面對人類在很多時候,其實可能比非人種來得更陰險狡詐。
那就是亞契實在對教廷沒什麼好感的原因之一。
轉進長廊盡頭,一道最起碼佔兩層樓高的金色大門映入眼廉,教士停下腳步,讓亞契單獨走了進去,隨後便退開消失在門扉外頭,亞契不記得這個教士是不是上次幫他帶路的那一個,不過他也不想特地去確認。
步入門內,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頂部是圓形的天井,照教廷的說法是「接收神聖的光輝」什麼的,殿堂周圍有一圈又一圈的樓層,呈梯狀延伸上去,每一層都坐了幾位教廷人士,但並沒有完全坐滿,亞契知道那些人全都是位居高階的人物,也知道有幾位是固定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他步上大理石階梯,走到向來屬於他的那個位置,然後坐了下來,在他那一層還有不少空位,但他很清楚在這個地方,從來就不會有人坐到靠近他身邊的位子,教廷不喜歡非人種,同樣地,也不喜歡整天與非人種為伍的人。
對教廷來說,他只是個雇員,雇來處理那些教廷不願碰觸的東西,如此而已。
「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亞契轉過頭來,看見一個小男孩正站在他身旁,年齡最多不會超過十二歲,而他身上的穿著微妙地介於聖職者與萬聖節派對參加者之間。
「唔……沒有。」亞契應道。
「那我可以坐你旁邊嗎?」男孩眨了眨那雙藍色的眼睛。
「嗯,當然可以。」
男孩頓時鬆了口氣,然後在亞契身旁坐了下來。
亞契將視線收回來,一邊盤算著對方要過多久才會開口向他搭話。
「呃……盧先生?」
「叫我亞契就可以了。」
男孩遲疑了一會兒。「亞契,我猜……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亞契點點頭。「知道是知道,只是沒想到您會親自到這種場合來。」
男孩緊張地乾笑一聲。「他們叫我別來,說是……用不著,不過我一直覺得該親自過來看看,畢竟……老是把這種事交給別人,感覺就像在逃避什麼似地。」
「這種事您本來就不必親自到場監督。」亞契說。
「不……不只是為了這個,主要是……」男孩望了望四周,確定附近沒人會聽見。「主要是因為,我也想見你一面。」
「哦?」亞契似乎有點驚訝。「您想見我?為什麼?」
「我很好奇……唔,希望你不會覺得我的話很失禮,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和非人種為伍……是什麼感覺?」
「吭?」
「呃,抱歉,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也沒關係──我只是……對不起,我──」
「不,一點也不會,」亞契連忙回道。「其實您不需要那麼……呃,緊張,我跟您一樣都是人類,不會咬人的。」
男孩不太確定地盯著他。「但你不怕非人種。」
「如果因為怕就退縮,那我就做不好這份工作啊。」亞契聳了聳肩。
「你是說……你也會怕牠們?」男孩問道。
「那當然了。」
男孩低下頭,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但我還是無法想像,為什麼會有人願意和牠們共事,身處於同樣的地方,甚至……呼吸同樣的空氣,難道……你沒有想過脫離那個地方,到教廷裡來嗎?」
亞契不禁在心底倒抽一口氣。「您的意思是……」
「當然──前提是你願意的話,據我所知,你並不是教徒吧?我不清楚你是不是有別的信仰,但──」
此時,亞契突然爆出一連串笑聲,此舉短暫地引來其他人的側目,但他很快別過頭去,並低著身子壓抑住笑聲,沒有讓其他席位的人看見他的表情。
「呃……亞契?」男孩頓時愣住了,一隻手僵在半空中,似乎不確定該不該碰觸亞契笑到顫抖的肩膀。
過了數秒鐘,亞契的笑意才好不容易平復下來,他咳了幾聲清清喉嚨,然後轉過臉來,雙眼還因為笑得太過份而有些泛紅。「唔……抱歉,但我實在忍不住──」
「請問你到底在笑什麼?」男孩看來有些惱怒,又有些困惑。
「好吧,請原諒我,我只是沒有想到您對我有這種期許,那實在──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我得承認,我從來沒想過那種事。」
「你為教廷工作,難道你從不認為你有機會升到更好的階層嗎?我是說──可以不必和那些……非……非人種……為伍的階層。」
亞契的唇角忍不住又泛起笑意。「從來沒有,畢竟我不是教徒,而且我對現在的這個位子也還算滿意。」
男孩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喜歡和牠們一道?」
「說喜歡是還不至於,」亞契謹慎地挑選著用詞。「我只是認為,骯髒的事總要有人負責來做。」
「但沒人喜歡做骯髒的事,亞契,我認為你是個聰明人,雖然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你,但我過去從其他主教那裡聽說過很多關於你的事,你很優秀,只要你願意,有很多更好的事值得你去做,即使你擁有那份『制約』又如何?那根本就不該束縛你,把你困在第十九分局那個地方,你應該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我不認為那困住了我,更何況,要是我離開了,誰來管局裡那些妖魔鬼怪呢?」
「那些東西……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在那裡的。」男孩低聲怨道。
「但他們仍然可以成為很好的員工。」
「那就像是把老虎養在院子裡。」
亞契嘆了口氣。「說真的,我很感激您的厚愛,但我想我無福消受,我是個凡夫俗子,而且我並不覺得應付那些非人種是件很痛苦的事──應付那些偏激派的教徒可能還棘手一點,容我提醒您一件事,自第十九分局成立以來,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非人種部屬反抗人類的事件,倒是人類方的反叛與恐怖行動至今從未停歇,這意味著什麼,我想您應該很清楚才是。」
男孩似乎還想回些什麼,但此刻殿堂中央的騷動打斷了他。
「行刑開始了,」亞契低聲說道。「您就用您的眼睛好好地看著吧。」
◆
覆在眼睛上的黑布被解了開來,他望向四周,只見這裡是一座從沒看過的殿堂,牆壁和柱子上有天使和聖母的雕刻,看起來很像是一座教堂。
一名身穿黑袍的男人宣讀了一連串罪狀,那些話他一個字也聽不懂。
意思大概就是,他不能喜歡主人,因為他想和主人在一起,所以他有罪。
他們要將他燒死。
殿堂中央有一座平台,上面放置了一台大型的黑色鐵爐,就像是特大號的烤肉架似地,他被綁在鐵床上,而鐵床正緩緩地往上吊,將他拉到烤爐的上方。
好熱。
好痛。
因為臉是布做的,所以一下子就燒起來了,但是身體的其他部位還有知覺,要是可以同時失去知覺的話就好了。
那樣就不會那麼痛了。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對主人怎麼樣?
那個穿著紅衣服的人保證過,主人絕對不會有事的。
只要他撐過去就好。
只要等身上全部的地方都被燒光就好。
只要等下去就好。
雖然很痛,但總是會過去的。
只要等到最後,一定就不會痛了。
只要等到最後……
只要……
◆
亞契看著男孩那張慘白的臉,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
「您還好吧?」亞契問道,聲音中的關切聽來幾可亂真。
男孩扶著廊柱,用手帕抹了抹仍殘留著嘔吐物的嘴角。「……我沒事。」
「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亞契輕拍男孩的肩膀。
「這真是……太丟臉了,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男孩虛弱地說道。
「沒關係,您是第一次看到非人種處刑,有這種反應是很正常的。」
男孩頹喪地轉過頭來。「但願我今晚不會夢到剛才的場面。」
「所以我就說啦,您不需要親自參與這種場合的。」亞契說道。
「不,我堅持以後每一場處刑,我都應該在場,我不能老是受主教們保護,像個瓷器娃娃,什麼都不知道。」
亞契望著男孩,似乎覺得很有趣。「您的意思是,想從泡泡裡面走出來嗎?」
「你說什麼?」男孩抬起眼來,一臉不解。
「噢,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不過,說實在的,教廷裡倒很少有人像您這麼有勇氣,就我所知,像樞機主教他們就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男孩苦笑了一下。「就是因為知道他們絕對不會來,我才會那麼放心地隻身一人前來,否則被他們認出來了,後頭可有我好受的。」
「那麼,我猜您現在得趕緊回去了?」
男孩搖搖頭。「我還有點時間,至少可以送你到廣場前。」
「您要親自送我到大門口?這不好吧?您現在身邊一位守衛也沒有,再怎麼說都──」
「反正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也就不會有誰想加害於我,我在這個地方等於是不存在的,你就陪我這個空氣聊聊天,也無妨吧?」
◆
雷恩看了看錶,一個小時前,亞契要他隨意在市內逛逛,等時間到了再來教廷前的廣場上接他,不過他開車到處繞了一圈,街上看來看去都是些教士,再不然就是觀光客,實在沒什麼好逛的,他只好提早回到廣場上等候,雖然大白天就這樣停了台黑頭車在教廷前實在有點醒目,不過所幸這個時候廣場上其實也沒什麼行人。
不久,他看見亞契從大門那兒走了出來,但奇怪的是,他身旁還跟著一個小男孩,那男孩的穿著有點像是把一堆窗簾掛在身上,非常奇怪──不光是他的穿著,光是教廷裡怎麼會有小男孩落單,而且還跟亞契走在一起,這點就十分奇怪了。
「嗨,雷恩。」亞契看見他從駕駛座爬出來時,朝他打了個招呼,不知為何,雷恩覺得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但這並不常見──尤其是亞契人在教廷的時候。
「亞契先生,這位是……」雷恩直覺地將視線移到小男孩身上,男孩有著一頭亞麻色的蓬鬆捲髮,大大的眼睛裡透著海藍色,長相十分清秀可愛,加上他穿得一身白色,雷恩覺得只要再在他背上裝副翅膀,他可能就會從這裡一路飛到天國去。
「噢,我來介紹一下,」亞契的聲音有點懶洋洋,但聽得出他心情不錯。「雷恩,這位是約翰;約翰,這位是雷恩。」
「雷恩?他是雷恩?」男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是說……他就是……」
「沒錯,他是非人種。」亞契說道。
雷恩頓時感到這個場合有點尷尬,因為他看見男孩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十分害怕。
「他……」男孩慌亂地望向亞契,腳步也往後退後了一點。「他能……進來嗎?」
亞契很快地與雷恩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低頭朝身旁的男孩說道:「不,他不能,不過如果您准許的話就可以。」
男孩猛力地搖搖頭。「不……他還是──還是待在外面就好了。」
亞契抬起臉來,正好迎上雷恩困惑的目光,但他只是聳了聳肩,彷彿這麼做就解釋了一切。
「既然這樣,時間也不早了,約翰,」亞契的語調十分輕快。「我想我們得道別了。」
「嗯……」男孩似乎想表現得輕鬆一點,但他的視線仍然離不開雷恩。「那,有機會的話再見了,亞契,願神賜福予你。」
亞契報以微笑,然後轉身往雷恩身旁走去,正當雷恩也打算離去時,突然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等等……那個……」
雷恩轉過頭來,只見那個名喚約翰的男孩正站在他身後,離他只有一、兩步之遙。
「那個……你……」男孩的神情依舊緊張。
「叫我雷恩就可以了。」雷恩回道,同時亞契也在一旁好奇地看著。
「呃……雷恩。」
「什麼事?」
男孩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好不容易才抬眼直視著他。「願神賜福予你。」
「噢……」雷恩有些驚訝。「謝謝。」
男孩緊張地笑了一下,然後立刻轉身快步往教廷走去,幾乎像在逃命似地。
接著,雷恩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雷恩,看來他對你滿有好感的嘛。」亞契說道。
「亞契先生,容我問句話,他到底是誰?」雷恩一臉莫名。
「怎麼?這地方神聖到讓你的讀心術失效不成?」亞契一屁股坐進車內,雷恩只得跟著爬進駕駛座。
「他的防衛心很重,我只嗅得出他似乎是位非常重要的人物,」雷恩繫上安全帶,將車駛離廣場。「可是,他只是個小孩子……」
「他不是什麼小孩子。」亞契懶洋洋地望向窗外,看著教堂的尖塔離他們越來越遠。「他得了一種先天性的疾病,那種病會讓他缺乏生長激素,從小的時候就停止生長,所以他其實已經很大歲數了,只是看起來像小孩子而已。」
「這麼說,他該不會是這裡的某某主教之類的吧?」
亞契在後視鏡裡惡作劇地朝他一笑。「正確地說,是管理所有主教,位處所有人之上的人。」
「那不就是──但……等等,我在電視上看過他,他不應該是這麼……」
「電視上的那個只是個替身,你總不會傻到認為他們會讓這種看起來像個小鬼的傢伙在公開場合露面吧?」亞契沒好氣地說。
「那麼,亞契先生,你早就知道他是誰了?所以才跟他有說有笑的?」
亞契抬起眼來。「當然,怎麼?你嫉妒啊?」
「我只是沒想到你也會討好教廷的人。」
「不會吧?雷恩,」亞契一臉驚訝。「你真的在嫉妒?我跟別人有說有笑讓你打擊那麼大嗎?」
「請不要會錯意了,亞契先生,我只是認為這種事你應該先知會我一聲才是。」
「我也沒料到他會親自過來啊,」亞契回道。「他突然找上我,我還真是嚇了一大跳哩。」
「那,他找你有什麼事?總不會是要延攬你進教廷吧?」
「嗯,是啊,就是那樣沒錯。」
雷恩猛地在紅燈前踩下煞車。「……你在開玩笑吧?」
「你放心啦,總之我婉拒了,畢竟我本來就不是教徒,他大概也知道我會答應的可能性很渺茫吧。」
綠燈亮起,雷恩踩下油門,彎進另一條較僻靜的街道,驚動了一群正在覓食的鴿子。
「他看起來似乎人還不錯。」雷恩說道。
「你說約翰?」
「是啊,在他身邊做事可能也不算太壞吧。」
「別開玩笑了,雷恩,我都拒絕他了。」亞契笑道。
雷恩嘆了口氣。「亞契先生,我問你,你真的喜歡待在現在的這個位子上嗎?難道老是讓教廷那些人瞧不起,你都不會不甘心嗎?」
亞契望了望窗外,看見那一群鴿子又飛了回去。「也無所謂什麼喜不喜歡,工作嘛,就是這麼一回事囉,至於教廷那些人,我根本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我只是希望你別太勉強自己。」
亞契不禁苦笑。「你也擔心太多了吧,雷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對我來說,你永遠都跟當年那個小鬼頭沒兩樣。」
「唉,你們這些老人家就是這樣,老是拒絕面對現實。」
「是啊,跟現在比起來,當年的你可愛多了。」
To Be Continued......
【Blood²:瘋狂茶會】第十三章‧審判
Tag: Blood², The Mad Tea 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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