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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²:零與遊戲】第十六章‧鑑識組

  「這是因為受到非人種感染而導致的現象,」魏斯特扶了扶眼鏡,並轉動著他臀下那張吱嘎作響的椅子。「但不是永久性的,很快就可以根治。」他說。

  卡歐斯站在診療室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幼童化史賓瑟,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個帶小孩來看病的家長。
  「所以他需要住院……還是怎麼樣?」卡歐斯問道。

  「不用啦,」魏斯特笑著揚了揚手,又轉動那張發出擾人聲響的椅子,低頭在辦公桌上寫東西。「我開個藥單給你,回去照做就好了。」

  「我不知道吸血鬼也需要吃藥。」卡歐斯揚起眉毛說道。

  魏斯特迅速地寫下一張單子交給卡歐斯,而後者瞪著單子上那龍飛鳳舞的字體,不禁皺起了眉頭。

  「……豬血?」卡歐斯問道。

  魏斯特又換了個坐姿,將那雙裹在深色西裝褲中的腿交疊起來,雙肘擱在身後的桌上,而那張椅子仍持續抗議著。

  「對,你回去在浴缸裡放滿豬血,然後把他泡在裡面一晚就好了,不過得注意別讓他淹死。」魏斯特說道。

  卡歐斯將單子略微放下,問道:「一定要豬血嗎?」

  「你喜歡的話,用人的也可以,不過那樣會違法就是了。」魏斯特說著搔了搔額頭,似乎不像在開玩笑,卡歐斯注意到他沒抹髮油,僅用髮夾交叉固定住前額的髮絲,看起來有點像個高中女生。

  「我要去哪裡弄一缸豬血?」

  魏斯特想了一下。「去問鑑識組的人吧,尤其是那些負責鑑識咒術的傢伙,這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

  卡歐斯不禁翻了個白眼。



  卡歐斯向來不太喜歡來鑑識組,別的地方他不知道,但第十九分局的鑑識組向來是個怪人聚集的地方,有時他甚至懷疑全市的瘋子都被召喚到這個地方,而政府之所以給他們工作只是為了別讓他們為亂人間。

  他走到實驗室外頭,聽見裡頭傳來一陣爆炸聲,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於是立刻衝了進去,大聲喊道:「發生什麼事了?這裡有人受傷嗎?」

  但詭異的是,他並沒看見實驗室有女人,他注意到實驗室另一端有一間以強化玻璃隔起來的房間,而裡頭有一大團灰綠色的不明物體黏附在玻璃上,房間裡頭到處都是那種物體,上頭還閃著火花,而實驗室這一端只有兩個穿著白袍的男人,其中一個抱著頭蹲在角落邊,而另一個則站在桌子另一端,並回頭看他。

  那盯著他看的男人扶了扶鼻樑上那副懸掛著細鍊的眼鏡,問道:「呃,抱歉,你是……」

  沒等卡歐斯回答,那原先縮在角落裡的男人便跳起身來,說道:「昆恩隊長,你怎麼會來?」

  卡歐斯看了他一眼,就算不用先注意到那頭又粉又紫的挑染鬈髮,以及對方摟在懷中的泰迪熊,他也認得出這是鑑識組的組長JF,通常較親暱的友人會叫他約爾希(據說是本名,但也可能不是),但只要有人問起他的姓氏,他就會陷入某種極為神經質的恐慌之中,據傳這是因為他來自一個古老且受到邪惡詛咒的外國家族,只要一提及這個家族的姓氏就有可能招來惡運纏身。

  但當然卡歐斯對這種說法相當嗤之以鼻,他向來都認為JF是由於闖過某種不可告人的大禍或醜聞才必須隱姓埋名,只因會來這個城市的外國人往往都是如此。

  「噢,沒什麼,只是有件小事想找你問問……我沒見過他,他是誰?」卡歐斯說著將視線移向眼鏡男。

  JF走上前去,將泰迪熊擁在胸前說道:「喔,他是新來的,叫戴密安‧所羅門,戴咪,這位是特勤隊的卡歐斯‧昆恩隊長,打聲招呼吧。」

  「組長,可以不要那樣叫我嗎?」戴密安微笑向JF說道,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抗議毫無用處,接著轉向卡歐斯說道:「你好,昆恩隊長。」

  「你們在搞什麼?」卡歐斯盯著後方強化玻璃上的那一團不明物體,不禁皺起眉頭。

  「那是組長搞的,不是我的責任。」戴密安說道,臉上仍帶著微笑。

  卡歐斯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很好嘛,你有前途。」接著他轉向JF,但什麼也沒說,只是雙手叉腰盯著他,等他自己開口。

  「呃……那只是個關於咒術的小實驗,你也知道第十九分局經手的案件常常都會接觸到各種千奇百怪的咒術,所以這只是一場小小的模擬實驗,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JF一邊說,一邊扭動著懷中的泰迪熊,卡歐斯看著他那雙裹在過長袖子裡的手──真的是太長了,那甚至可以拉到他身後打個結什麼的;卡歐斯心想,他總是需要極大的忍耐力,才能在JF說話的時候阻止自己去把JF的袖子捲上來或是抓把剪刀剪掉。

  「咒術?那些東西難道不會留下什麼污染嗎?」卡歐斯的眉毛不信任地揚起一道弧線。

  「噢,當然不會,戴咪會去清理的,不用擔心。」

  戴密安望了他的組長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剛剛是誰在尖叫?其他人呢?」卡歐斯環顧四周,但除了略顯凌亂的桌面和各種他不甚了解的實驗器材之外,他沒見到除了眼前這兩人以外的鑑識組成員。

  「尖叫的人當然是組長。」戴密安以他那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想也是。」卡歐斯認同道,JF的音頻向來都讓他覺得高得有些擾人,能發出近似女人的尖叫他一點也不意外。

  「安和羅利他們去負責別的案子了,」JF一臉委屈地說道:「而且不讓我去,還叫戴咪看著我,你不覺得他們很過分嗎?」

  「我倒是很意外這裡原來還有人是有理智的。」卡歐斯說道。「不說這個了,JF,你能幫我弄到一桶豬血嗎?」

  JF的眼神頓時明亮起來。「豬血?要做什麼?」

  「我同事生病了,」卡歐斯老實答道。「魏斯特說得把他泡在裡頭。」

  一旁的戴密安聽到這話,頓時顯出奇怪的表情。「什麼樣的病會需要這麼做?」

  JF轉過頭來,以責怪的眼神望向戴密安。「戴咪,不可以沒禮貌,昆恩隊長的同事是非人種。」

  「喔,抱歉。」戴密安摸了摸鼻子。

  JF再次回過頭來,並笑瞇瞇地望著卡歐斯。「我可以給你比豬血更好的東西,不過有個條件,你治療你同事的時候,我得在場,可以吧?你同事會介意嗎?」

  卡歐斯想了一下。「我想他不會。」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一下我們下班之後你才要上工吧?你幾點有空?」JF問道。

  「我剛剛才結束一個案子,今晚應該只需要交一些報告而已,你方便就好,只要不是白天,什麼時間都可以。」卡歐斯說道。

  「那就晚上八點吧,八點整的時候到這裡來找我,我會準備好你要的東西。」JF說著將泰迪熊的小手舉起來搖了搖。「那就晚點見囉,斐勒斯,跟卡兒叔叔說再見喔。」



  奇怪的是,當八點整一到,卡歐斯發現JF兩手空空,除了那隻叫做斐勒斯的小熊,以及那個名叫戴密安的眼鏡男之外,什麼也沒帶。

  「我說過了,我會給你比豬血更好的東西,喔,戴咪嗎?別管他,他是個跟蹤狂,到哪都要跟著我。」當卡歐斯問起時,JF如此答道。

  於是卡歐斯驅車將JF和戴密安載到桐葉邸,那是一間古老且陰森的古宅,在多年前因為不明原因而被納入第十九分局名下,現在則被分派給卡歐斯與他的搭檔一道居住,卡歐斯對這件事一直有點不滿,但如今身為一個非人種,他也沒什麼好挑的。

  史賓瑟仍處於昏迷狀態,平躺在桐葉邸二樓的房間床上,床單仍然平整毫無皺褶,顯見他一直沒醒來過,當卡歐斯把他抱下樓來時,JF似乎很驚訝。

  「你怎麼可以把小孩子留在家裡呢?那是違法的耶!」JF驚叫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才不會把斐勒斯一個人留在家裡!」

  「史賓瑟不是小孩子,他搞不好都有好幾百歲了,是被感染了才會這樣,」卡歐斯面無表情地朝他和戴密安說道。「過來吧,浴室在這邊,我要把他放進浴缸裡。」

  JF跟了上去,一臉好奇地問道:「你會把他的衣服脫掉嗎?」

  卡歐斯皺起眉頭。「不會。」

  「吭?可是洗澡澡都要脫衣服耶。」

  「史賓瑟沒有要洗澡,你再囉嗦我就把你的頭按進馬桶裡。」

  JF聞言立刻退開,走到跟在後方的戴密安身旁,並挽住他的胳臂。「隊長好兇喔,戴密安,你說是不是?」

  「我覺得那是你的問題耶,組長。」戴密安笑道。

  JF從他身旁跳開,揮舞著泰迪熊的雙臂。「哼,你們都壞壞,我不要理你們了,我要叫斐勒斯打你!」

  「喔,我好害怕喔,組長。」戴密安說道。

  他們通過走廊,來到了浴室,與這座古宅極不相襯的是,浴室就和一般現代式套房的浴室沒什麼不同,很顯然是後來才裝設的,若是較具品味的設計師,或許會將浴室設計得比較具有古典風味,但這間浴室的設計者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美感,浴室本身極其樸素,除了必要的衛浴設備之外,唯一的裝飾是單調的白色磁磚,其簡陋的程度與整座宅邸相形之下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卡歐斯拉開浴簾,將史賓瑟放進乾燥的浴缸裡,讓他的頭靠著浴缸邊緣,然後直起身來,一臉百無聊賴地對JF說道:「好了,說好的豬血呢?」

  「我說過,我會給你比豬血更好的東西,」JF咯咯笑了起來,並將懷中的泰迪熊平舉起來。「斐勒斯,把東西給卡兒叔叔吧。」

  卡歐斯向來認為,自己的反應算不上慢,至少是發生大多數突發狀況都能應付的程度,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他完全只能愣在原地。

  JF從泰迪熊體內變出一把正在轉動的小型圓鋸,並將整隻泰迪熊往身旁的戴密安脖子上招呼,霎時間,卡歐斯看見戴密安的脖子上噴出一大堆鮮血,簡直就像艷紅色的小型噴泉,接著JF使力將他往浴缸推下去,戴密安整個人就頭朝下摔在史賓瑟腿上,而那隻泰迪熊還箝在他脖子上,瘋狂轉動的圓鋸還在他的傷口裡攪動,並榨出更多鮮血,血液噴滿了整個浴缸,在史賓瑟身下形成一座小型血池。

  戴密安掙扎著想要起來,但JF上前將他壓住,並尖聲笑了起來:「隊長,快來幫忙呀!把這傢伙的血全部榨出來!」

  「你他媽的是瘋了嗎!」卡歐斯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扯離戴密安身邊。「誰准你在我家鬧出人命的!你怎麼可以把他給殺了!」

  JF的笑聲還在持續:「哈哈……我有說戴咪是人嗎?只是脖子上被捅個大洞而已,他死不了的啦,對不對,戴咪?」

  戴密安慢慢地從浴缸裡爬了起來,並用力將脖子上那個藏有圓鋸的泰迪熊拔開,同時,這個動作讓他的血噴得更多,甚至濺到卡歐斯和JF身上。

  卡歐斯覺得自己再也受不了這滿室血味了。

  「JF,我限你五分鐘內搞定這一切,這裡的血味太濃了我吃不消。」卡歐斯說罷便轉身快步離開浴室,躲到房間裡去把自己鎖起來。

  JF望著他離去,心情似乎很愉快。「對喔……都忘了隊長現在是吸血鬼了,戴咪,看來你的血味讓隊長很衝動喔。」

  戴密安的血仍在流,但他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只是陰沉地盯著JF。

  「你不要站起來啦,血都滴到地板上了,很浪費耶。」JF叉著腰說道。

  戴密安將歪掉的眼鏡扶正,問道:「你什麼時候察覺到我不是人的?」

  JF笑了起來。「斐勒斯說的啊,他說你跟他有相同的味道。」

  「斐勒斯只是個玩偶,少在那裡裝蒜。」

  「你知道斐勒斯的全名是什麼嗎?」JF歪頭看著他。

  「誰知道啊。」

  「是梅菲斯托斐勒斯,」JF笑道:「這名字很熟吧?」

  「是啊,以前你祖先也是這樣叫我的。」戴密安說道。



  五分鐘後,卡歐斯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回到浴室,而JF和戴密安正在清理善後,戴密安的傷口看起來仍然嚇人,但已經沒有在流血了。

  「下次要搞這齣可以先通知一下嗎?」卡歐斯不太高興地對JF說道。「我差點以為你真的殺人了。」

  「我最喜歡給別人驚喜了,隊長,你不喜歡驚喜嗎?」JF揮舞著手中那個破爛沾滿鮮血的泰迪熊說道。

  「喜你媽個頭,我只感到驚嚇,哪來的驚喜?」卡歐斯不客氣地回道。

  JF笑著將泰迪熊和圓鋸放在水龍頭底下沖淨,並將那再次收進泰迪熊體內。「戴咪的血可是很棒的喔,因為戴咪是惡魔啊,他的血比豬血好太多太多倍了,我相信這對小史一定會很有幫助的。」

  「謝謝你喔,但願不會帶來新的感染。」卡歐斯陰鬱地盯著JF說道。

  「我頭好暈,我想回家。」戴密安說道,並將用來沖洗浴室地板的蓮蓬頭關掉,此時地板上的血跡已經都被沖乾淨了。

  「抱歉,所羅門。」卡歐斯說道。

  「你沒必要道歉啦,該道歉的又不是你。」戴密安幽怨地說道。

  「好啦,事情辦完啦,」JF擊掌說道:「載我們回家吧,我相信戴咪會需要在家休息很久很久很久的,他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跟蹤我了,真是個可憐蟲。」

  戴密安陰沉地瞪了JF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所羅門,你可以走嗎?」卡歐斯問道,他注意到戴密安的臉色極為蒼白,可以說是一點血色也沒有,但此時浴缸外的浴簾已被拉上,他不敢問JF到底榨了他多少血。

  「還可以站當然也就可以走啊,」JF笑盈盈地說道:「用不著擔心他啦,不然,你乾脆讓他在這裡過夜如何?」

  「我是沒差啦,所羅門你呢?」卡歐斯問道。

  戴密安虛弱地搖搖頭。「我要回家,這裡沒有能讓我恢復體力的術陣。」

  「喔,那好吧,你家在哪裡?」

  「他家離這裡比較遠,先載我回家吧,卡兒叔叔。」JF揮動著泰迪熊濕淋淋的雙臂,裝著娃娃音說道。

  「你再吵,我就把那隻熊塞進你的屁眼裡。」卡歐斯說道。



  由於JF一路上太過興奮吵鬧的緣故,於是卡歐斯和戴密安一致同意應該先放JF下車,在JF回到他的家門口,並開心地向他們道過晚安之後,卡歐斯便迅速地駛離JF家,將倚靠在後座的戴密安載走。

  「我真沒想到組長會來這招。」離開JF家時,戴密安說道。

  「他是個神經病,我以為你早該知道了。」

  「我是知道,但我以為我可以在他發作時保持安全距離。」

  「只要在那傢伙身邊工作,就沒有所謂安全距離這回事。」

  「我現在知道了。」戴密安苦澀地說道。

  車子又行駛了一段距離,然後卡歐斯問道:「對了,JF說你是惡魔,那是真的嗎?照理說惡魔不太會屈就在教廷手下工作吧?」

  「為什麼你覺得惡魔不會幫教廷工作?」

  「呃……我以為他們多少都有爵位之類的,就像人類中的貴族那樣,他們應該很少會紆尊降貴來做這種事。」

  戴密安苦笑:「我是有那種東西沒錯,不過我的情形比較特殊,我和某個家族之間從很久以前就綁定了契約,必須世世代代跟在其後代身邊,沒辦法像其他惡魔那樣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JF該不會就是那個家族的子嗣吧?」

  「你猜對了,我想那就是他不喜歡別人知道他姓氏的原因,他的祖先太有名了,對他的後代而言,或許有名到有點令人難以承受。」

  「你就是因為這樣才進第十九分局的?」卡歐斯問道。

  「別那種語氣,我可是正正當當考進來的。」戴密安嘆了口氣:「那傢伙實在很聰明,躲到這種地方來工作,害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他。」

  「這個嘛,無論如何,歡迎來到第十九分局。」卡歐斯說道:「不過我看你那個組長不太喜歡你,今後應該會千方百計想把你趕出去。」

  「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絕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戴密安說道。

  「嗯。」卡歐斯不置可否地應道。「接下來開進這條巷子就是了嗎?」他問。

  「對,你開到底就會看見我家門牌了。」

  此時,車子已駛近戴密安家,令人有些意外的是,惡魔的居所就和一般人的住家沒什麼不同,前院甚至還有略顯老派的白籬笆外牆。

  卡歐斯停下車,到後座那裡去攙扶戴密安。

  「我扶你到門口吧。」卡歐斯說道。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走,這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戴密安將他推開,卻腳底一軟,眼看就要摔個狗吃屎,卡歐斯連忙伸手將他環住,卻意外碰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正確地說,是一對柔軟的東西。

  但卡歐斯並沒在第一時間把手放開,他將手臂貼在戴密安的胸部上,一臉疑惑。

  「隊長,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嗎?」戴密安說道。

  「喔,抱歉,」卡歐斯將手放開,說道:「因為你看起來很瘦,我沒想過你會有女乳症的問題。」

  「惡魔通常都是雌雄同體的,我希望你別忘記這一點。」

  戴密安說著將胸前的衣服拉平,然後往前走,卡歐斯這才看見他的胸部就像初發育的少女一樣,有著微微的隆起。

  而且沒穿內衣。

  「呃,那晚安了,所羅門。」卡歐斯在他身後說道。

  戴密安轉過身來,朝他微笑道:「不上來喝杯茶嗎?」

  這時,夜風徐徐吹拂著戴密安身上的黑色擋風外套,而戴密安的臉色儘管蒼白且虛弱,卻隱隱有一種病態的美感,介於男性與女性之間。

  卡歐斯眨了眨眼,將心神從眼前的景象中拉回來。「喔,不了,我還有工作得做。」

  「那真是太可惜了,晚安,隊長。」

  「晚安,所羅門。」卡歐斯回道,接著轉過身去,盡可能以正常速度的步伐回到車上,以免讓自己看起來太像是落荒而逃。



  凌晨四點,卡歐斯從局裡回到家中,他得在天亮前把史賓瑟從浴室移走,儘管浴室窗戶做過防日照的措施,但對史賓瑟這種吸血鬼來說,盡量待在離地底較近的地方還是會安全些。

  他回到浴室裡,將浴簾拉開,令他意外的是,史賓瑟已經完全恢復成原本的成人模樣,正低著頭,弓著腿坐在浴缸裡,此時浴缸裡的血液已大致乾涸,乾掉的血跡染在史賓瑟的身軀上,卡歐斯注意到他身上僅纏著一圈一圈的黑色纏帶,而原本穿著的紅色上衣已經不見了,彷彿像是融化在血池中。

  「這血的味道好濃……不是人的血吧?」史賓瑟頭也不抬地問道。

  「你總算醒啦。」卡歐斯不禁鬆了口氣。「沒錯,那的確不是人血,是惡魔的血。」

  史賓瑟抬起臉,卡歐斯看見因染血而凝固的銀色長髮黏附在他的頰旁和頸間,像是某種極為拙劣的染髮。「真沒想到你會在我身上用那麼高級的東西。」史賓瑟說道。

  「別太自抬身價了,我本來只打算用豬血,是鑑識組的人一時興起才會這樣的。」

  「你沒嘗嘗嗎?這可是惡魔血耶。」

  卡歐斯微蹙眉頭。「我不喜歡因為嗅到血的味道而發狂,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所以你沒嘗了?」

  卡歐斯在浴缸旁蹲下身來,伸手將史賓瑟的脖子勾過來一些,然後伸出舌頭,在他的頸肩上輕輕舔舐,將乾涸的血跡舔去。

  史賓瑟抬起頭來,將沾滿鮮血的手撫向卡歐斯的臉,讓他更靠近自己一些,並親吻他,卡歐斯也同樣予以回應,兩人許久才分開。

  史賓瑟眨了眨眼,似乎有點困惑。「你這次怎麼沒揍我?」他問。

  「不知道,我想我可能只是累了吧。」卡歐斯說著將史賓瑟頸間的長髮撥開。「你脖子上的這個咬痕是哪裡來的?」他指著史賓瑟頸上的藍斑。

  「那是你的吸血鬼祖先留下來的,我以前是他的血奴。」

  「既然這痕跡還在,那表示現在還是嗎?」

  「很久以前曾經消失過,在他死去的時候,」史賓瑟說道:「但現在又浮現了,那代表一件事。」

  「什麼?」

  史賓瑟抬眼望著他,說道:「別鬧了,但丁,我認得出是你。」

  卡歐斯站起身來,只在一瞬間,他的外表就變成了另一個和原先極為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人。「我還以為我裝得很像。」他說。

  「你害我白高興一場。」史賓瑟埋怨道。

  但丁一手抵著下巴,說道:「我以為換作是我的話,你也會很開心。」

  「以前的話也許會吧,但現在不一樣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但丁。」史賓瑟說道:「回去吧,回到你該待的回憶裡,把這個身體還給你的後代,他不會樂見你強占他的身體的。」

  「你也變了,史賓,這世上果然沒有永遠不變的事物哪。」但丁笑道:「以前的你眼中只有我一個人,誰也容不下。」

  「你說過,你只是意念的殘存體,總有一天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但我卻沒有感覺到這件事,你的力量反而日益增強,一點也沒有消退,這到底是為什麼?你說的話全都是騙我的嗎?」

  「若我真的重回人間,你反而不高興嗎?」

  「你已經奪走過一次我愛的人,不要再奪走第二次,好嗎?」

  但丁在浴缸邊緣坐下,傾身說道:「第一次是我嗎?」

  「對,」史賓瑟坦承道。「你明知我愛你,卻執意死在我面前,我從沒見過像你那麼惡劣的人。」

  但丁淺淺地笑了,他直起上身,雙手在身側按著浴缸邊緣。「回答你的問題,我沒有騙你,那時我的確以為自己會就此消失,但是……現在情況已經有所不同了,有人不希望我消失,因為透過我,他可以去做任何他不敢做的事,我和那個人之間會變得越來越相像,到最後再也分不出彼此……」但丁望向他,說道:「你不明白嗎?我身不由己。」

  「但那是不可能的,你的力量那麼強,怎麼可能會……」

  但丁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不讓他說下去。「你曾想過我為什麼會再出現嗎?我過去活在這世上那麼久,也擁有過不只一名子嗣,為什麼我直到現在才出現?而且偏偏誰不挑,就挑上了這個喚醒你的男人。」

  史賓瑟愣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呃,嚴格說起來,我不是被卡歐斯喚醒的。」

  但丁笑了起來。「那只是一點技術上的小差錯罷了,別那麼計較。」他站起身來,說道:「我要走了,你可以在地窖找到我,不過那時候我已經睡了,如果你再做跟剛剛一樣的事,八成會被揍。」

  他說罷便走了出去,而史賓瑟仍待在浴缸裡,思考著但丁所留給他的問題。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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