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 Growly
譯文:Rian & Baron Pluto
原文網址:http://www.squidge.org/~peja/lionking/ToTheEnd.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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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ends stick together to the end - Timon (Lion King 1 1/2)
彭彭從來就不能確定他與丁滿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何時改變的,他並不是個笨蛋──不管其他人──包括那隻狐獴對此怎麼想。他注意到的事可多了;只是他並不像他的朋友那樣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大多時間他並不覺得自己的這種個性會給他帶來什麼困擾,就像丁滿那些個在他人眼中看來是缺點的地方也從沒困擾到他一樣,畢竟,這也不是隨便就改得了的,而且若沒這些缺點,丁滿也就不會是他愛的那個丁滿了。
這看來很奇怪:一隻愛上狐獴的疣豬。但疣豬很快地就接受了這件事。畢竟嘛,哈庫納馬塔塔。他也從沒跟丁滿提過這件事,他太了解他這位朋友了(在他們相處這麼多年以後,他可以很肯定的說沒人比他更了解這隻狐獴),他大概猜得到丁滿對此會有什麼反應,也不是說丁滿不會──或不能──愛上他,只是這狐獴八成會本能地立刻加以駁斥,而那一向就是這隻小動物的天性。
不行,他是不能告訴丁滿的,他能做的就是等丁滿自己發現,並以他的方式接受這件事。
哈庫納馬塔塔,他們有的是時間,全世界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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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這回事是很有趣的,當初彭彭第一次看見那隻形單影隻的狐獴時,他幾乎就要轉頭走開到另一條路去,畢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上別的動物了,這次又能有什麼不同?
他並不認為他有辦法確定到底是為什麼,也許因為丁滿是如此弱小,也許因為他當時像是走失了,又也許只是因為他只有孤身一人──就像彭彭自己一樣,當然,他們的初次見面並不至於成功得令人想大叫,呃……還是有大叫沒錯啦,他們兩人都有份就是了。但當狐獴在地上伸長他瘦小的身軀,並懇求彭彭「如果要吃他就快點吧」,疣豬的驚慌也就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可憐的小傢伙。」這想法並不足以構成他之所以跟著丁滿的理由──最主要,還是因為丁滿當下立刻跳上他並提議與他一道同行,儘管他當時甚至不願聲稱這是友誼,照丁滿的說法,他們只是「認識」。而那就是開始。
為了找到丁滿夢想中的家園,他們踏足了榮耀國每一寸土地,旅途中,彭彭了解到他這位神經質的夥伴不少事情,狐獴很多話,耳根子軟,有時還頗自私與自我中心,儘管他在同族中已差不多算是成年了,但精神上倒還是不怎麼成熟,然而跟上述形象極不搭的是,他其實也很容易心軟,善於想像,並且是個夢想家──儘管外表世故,但仍然保有一份赤子之心,這也是令疣豬深深為他所吸引的原因。
當他們從河裡爬上來,而丁滿已徹底絕望,並任性地決定放棄尋找時,彭彭知道自己又要孤身一人了,他幾乎就要哭了出來,但為了他們倆好,他還是強忍住淚水,因為那只會讓分別變得更難堪而已。
然後丁滿執起他的前蹄,承認道:「其實,我也一直是孤獨一人。」那一刻疣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小狐獴說出了那句他早已等待多時的話:「彭彭,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喜極而泣,感動得不能自己,終於,他有了一個朋友!
多年後他依然清楚記得當時的感受與丁滿的那句話。
「我們永遠是朋友。」是的。
於是他們找到了他們的哈庫納馬塔塔,叢林樂園與他們之間更加深厚的友誼──一切簡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完美,對彭彭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大的快樂了。
然後是辛巴的出現……
這兩隻疣豬與狐獴都不怎麼適合當個父母,彭彭固然在大多時候是最有功勞的那一個,但丁滿的苦勞也值得敬佩。他知道這對狐獴來說要困難得多了,畢竟他的內心其實還很幼稚,又怎能寄望他去撫養一個孩子?
當然,丁滿並不確實知道他為什麼有這麼一個問題,但他知道問題是存在的,這點反而比問題本身更令疣豬感到詫異。
有這麼一天,丁滿在小獅子睡著後來找他,彭彭看著他這位嬌小的朋友爬上他一向休息的地方,感覺到柔軟的毛皮刷過他的肚子,並聽見他的朋友像是要徹底平息一整天的耗竭般深深吐了口氣,良久,當他以為丁滿已經睡著時,他感覺到丁滿伸直了身子並將那小小的腦袋擱在他頸子上。
「我告訴你,彭彭,」丁滿嘆道:「度過我自己的童年就已經夠困難的了……要養大辛巴那簡直需要奇蹟。」
他們倆都從未真正談起自己的過去,儘管是在他們獨處的時候也一樣,彭彭從沒想過要對此加以刺探,雖然這次小小的暗示已足以令他感到好奇,不過他可不能多問,這是他們之間一向的默契──就將過去拋在腦後吧。
這是為了避免那些可能令人痛苦的回憶而有的約定,但丁滿卻是第一個打破這約定的人──彭彭在不久以前才體認到這就得是這麼一回事。丁滿總要知道那是他自己選擇的,疣豬無法否定他這位朋友的選擇,不管那可能付出多大的代價。
「我越來越像我媽了。」這句話極其小聲,如果不是接著那聲短促的乾笑,彭彭差點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
「丁滿?」
又是一陣笑聲,但這次卻隱含幾分苦澀。「她總是保護過度。『別去那兒,丁滿!』『那太危險了,丁滿!』」狐獴的口氣轉為煩躁:「你知道的,我以前實在很討厭那樣。」
彭彭並不知道,但他還是點頭同意,而不是付諸語言,這是他曾在那副玩世不恭外表下瞥見過的丁滿,這個丁滿有著太多創傷,以致於他總是要以其他面貌偽裝自己。
狐獴的聲音再次軟化下來:「我想我現在知道是為什麼了,她只是太害怕失去我,就像失去爸那樣。」他說完後沉默了一會兒,這不禁令彭彭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因為他知道在那身黯淡的毛皮下隱含著某種真切的創痛。
「天哪,丁滿……我真的感到很遺──」沒等他說完,狐獴便尖聲打斷了他。
「別這樣!」那個「堅強」的丁滿回來了:「反正我對他又不熟。」他試著掩蓋這話題,而他竭力的語調讓彭彭決定算了,早晚他們會再回到這話題上的,總得要的,但不會是現在,現在的他太脆弱了。彭彭靜靜地躺著,暫且拋下了這話題,而儘管丁滿蜷起身子假裝睡著,但彭彭卻可以清楚感覺到從狐獴身軀裡傳來的微弱顫抖。
「可憐的丁滿……」疣豬憂傷地想,不管那是怎麼樣的痛苦,他的朋友畢竟不願告訴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