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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²:血色紅帽】第五章‧墓中之狼

  「卡歐斯,你覺得亞契真的在隱瞞什麼嗎?」穿梭在夜晚的高樓之上,史賓瑟這麼問他的同伴。

  「你不是會讀心術嗎?你都讀不出來,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那頭狐狸腦子裏在想什麼?」

  「擁有制約之血的人類會讓讀心術失效,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卡歐斯答道,並躍向另一棟樓。

  史賓瑟停下腳步,站在樓沿,低頭沉思起來。

  「史賓瑟,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麼?」卡歐斯站在另一棟樓上對他叫道。

  「我們的確不能像無頭蒼蠅到處亂闖,這樣下去救不了人的。」史賓瑟說。

  「那你說現在要怎麼辦呢?」

  「卡歐斯,你認為去問亞契的話,他會告訴我們多少?」

  「他一個字也不會吐露──如果他真的有在隱瞞什麼的話,」卡歐斯說著一手叉起腰來。「我太了解那隻狐狸了。」

  「……看來我們也不能設計他,在制約之下,很難對亞契撒謊。」史賓瑟將一手擱在下巴上說道。

  「你想如果再去盤問約希的話,還能問出什麼嗎?」

  「應該問不出什麼了,約希是非人種,他也會受到制約之血的牽制。」

  卡歐斯思索了一會,說道:「為什麼該隱家會願意和狼族結親?我以為血族與狼族之間該是世仇。」

  「狼族跟血族是世仇的話,照理說我們不太可能跟雷恩共事才是。」史賓瑟指出事實。

  「那是因為我們不是純血貴族,對這些世家來說,怎麼可能會讓後代染上異族的血脈?」

  史賓瑟眨了眨那雙金色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該隱家可能是被迫舉行婚配儀式的?」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小約希並不樂見跟那個什麼愛德華結婚,不是嗎?」

  「我不喜歡你叫他小約希。」

  「先這樣叫他的是你吧。」卡歐斯白了他一眼。「按常理來說,那個叫愛德華的要是知道約希並不是女性,應該也不會想跟他結婚吧?」

  「你不能用常理判斷非人種的喜好,」史賓瑟說:「也許愛德華的胃口很大,狼族都是那樣的。」

  卡歐斯盯著他,決定不就這點上反駁他。「這樣吧,還是用比較土法煉鋼的方式好了。」他說著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我們去雷恩家,循線追蹤史黛拉是在哪裏失蹤的。」

  「你知道地址?」

  「照片上有寫史黛拉‧雷恩的住處,」卡歐斯亮了亮手上的照片。「只是,我不清楚雷恩是不是也住在那裏。」

  「如果他今晚在那裏,會很麻煩吧?」

  卡歐斯看了他一眼。「我不會用麻煩這種字眼來形容。」他說罷便躍上牆緣,縱身一跳,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史賓瑟對這句話笑了笑,然後跟了上去。



  史黛拉‧雷恩的住處是一幢外牆以紅磚砌成的獨棟住宅,儘管離市中心不算太遠,但周遭環境卻相當像是郊區,從建築風格看得出房齡似乎略有歷史,保有某種樸實的鄉間氣息,有點像是童話裏那種會突然出現在森林小徑上的房子,若在白天看來,或許會讓人認為裏頭住的是善良可愛的小紅帽,但在夜晚看來,只能令人聯想到巫婆芭芭雅嘎的住所。

  卡歐斯和史賓瑟兩人站在屋門口,仰視著這棟建築,毫不意外地,所有的門窗皆已上鎖,看來像是從今天下午以後就沒人再出入過了。

  「史賓瑟,你不覺得奇怪嗎?」卡歐斯盯著緊鎖的門窗說道。

  「哪裏奇怪?」

  「史黛拉還未成年,照理說她應該跟監護人住在一起,可是這裏一個人也沒有。」

  史賓瑟伸出手,輕輕撫上屋子的外牆,並閉上眼睛感應,過了一會他說道:「你說得沒錯,的確是沒人在屋子裏。」

  卡歐斯轉過頭來看著他。「那,有不是人的東西嗎?」

  史賓瑟露出淺笑。「有是有,但不在屋子裏。」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卡歐斯臉一沉。

  「我不是說我們兩個,」史賓瑟將戴著手套的手從牆上收回來。「我是說屋子後面的那東西。」

  聽到這話,卡歐斯的眼神染上了一絲警戒。「屋子後面?」

  「後面有墓地,可能是家族墓穴。」

  「感應得出來是哪種非人種嗎?」

  「有野獸的氣味……大概是狼族。」史賓瑟瞥了一眼身旁的卡歐斯。「你想會是雷恩嗎?」

  「不知道。」卡歐斯答道,並從脅下的槍套裏取出佩槍,拉下保險,往屋後走去。

  「你想獨佔好玩的事嗎?」史賓瑟低聲說道,也從腰後大衣下的槍套中抽出槍來,跟了上去。

  屋後不遠處有一片空地,周圍全是林木,薄薄的夜霧不知何時籠罩了上來,瀰漫在清冷的樹林間。

  薄霧之中,有一個高聳的影子,卡歐斯原先以為那是個人影,但他很快便發現那只是一座石製的天使雕像,與另一座成對的天使像佇立在一座有尖頂的碑亭兩旁,碑亭略高於地面,正前方有一排低矮的石階,卡歐斯踏上石階,走進碑亭,注意到這其實是一道通往地底墓穴的門,但原該上鎖的雕花門板卻大開著,地上散落著鐵鍊,看來是原本掛在門上固定用的。

  「在這底下。」史賓瑟的聲音從卡歐斯肩後飄來。

  「我知道,不要離我那麼近講話。」

  「喔。」史賓瑟的聲音又略微遠了一些。

  「我先下去吧。」卡歐斯說著便要往門裏走。

  「猜拳決定怎麼樣?」

  「我們不是來玩的,史賓瑟。」

  「你的彈匣裏裝的是浸過聖水的銀彈,如果底下是雷恩怎麼辦?」

  「我不會射要害。」

  「呃,我的意思是,他八成會在你開槍前就先做掉你。」

  卡歐斯在幽暗之中陰沉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的建議是?」

  「讓我做先鋒,」史賓瑟提議道。「我的能力比較多元,就算那真是雷恩,在最壞的情況下我應該也能牽制他。」

  「就聽你的吧。」卡歐斯不甚情願地略微後退一步。

  史賓瑟走向前去,踏著輕快的步伐往門後的階梯走下去,卡歐斯對他異常愉悅的狀態皺了一下眉頭,但仍跟在後頭走了進去。

  走到半途,史賓瑟忽然揚手擋住了卡歐斯,說道:「你留在門口,等那東西出來的時候擋住他。」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誰跟你說我只有一個人的?」史賓瑟在黑暗中露齒一笑,卡歐斯注意到他的大衣飄動了起來,而底下隱隱有什麼生物在爬動。

  喔,使魔。卡歐斯沒趣地想著,接著便轉身回到上面去了。

  史賓瑟繼續往下走,一直下到地底,他深深吸了一口陰冷潮濕的空氣,似乎感到很滿意。

  「真羨慕你有那麼好的棲息地,」史賓瑟對著黑暗說道,「這裏充滿了死亡的氣味,而且很古老,自從離開地下庭園之後,我就沒看過那麼好的地點了。」

  低沉的咆哮聲從黑暗深處傳來,聽來像是威嚇。

  「每到滿月之夜,你都待在這裏嗎?」史賓瑟繼續說著。

  低吼聲持續著,一頭龐然巨獸在黑暗中移動著,往史賓瑟走了過來。

  「你應該不可能不知道史黛拉被擄走了吧?」史賓瑟笑著望向那頭野獸。「我實在很討厭這種被耍得團團轉的感覺,不管是約希、亞契、還是你,似乎都在刻意隱瞞著什麼,不如這樣吧,我們來交換條件怎麼樣?」

  那頭野獸的金褐色雙眼瞪視著他,似乎沒在聽他的話。

  「你告訴我史黛拉在哪裏,我就給你一樣你想要的東西。」史賓瑟說道。

  野獸露出森然的利齒,擺動著毛茸茸的巨掌。

  「接受嗎?」史賓瑟揚起那雙金色的眼睛,臉上仍帶著笑意。



  卡歐斯覺得這有點像是某本不入流恐怖小說所寫過的情節,兩個不速之客闖進一座古老的地下墓穴,其中一個下去後再也沒上來,另一個在墓門外聽見同伴的慘叫,接著故事就到此畫下了句點。

  卡歐斯記得那應該是史賓瑟的藏書之一,作者叫什麼他已經忘了,但他覺得姓氏應該是L開頭。

  當然,實際上的狀況和小說裏寫的有點出入,其一,他並沒有聽見史賓瑟的慘叫,事實上,他從未有過史賓瑟會大吼大叫的印象,他總覺得,就算哪天在史賓瑟胸口釘進一根木樁,他頂多也只會悶哼一聲而已。

  其二,他不記得小說中那東西有忽然從墓中衝出來,把主人公壓在墓石上,還差點將他的肋骨壓斷。

  他從石階上爬起來,疑惑著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剛剛只是照史賓瑟說的,在門前準備迎擊任何突發狀況,但他幾乎是剛走到門口沒多久,就忽然有一頭巨大的野獸從地底下衝了出來,在他轉身準備開槍時咬住了他的手,並將他手上的槍甩到一邊,他像隻慘遭捕獲的兔子般被壓在地上,並看見牠染滿血跡的森然利齒在眼前搖晃,那野獸的力量非常大,遠高於他,有那麼一刻,他發現自己幾乎是心甘情願想將生命獻給牠,那生物帶給他的壓迫感甚至能影響他的思想,讓他本能地感到害怕、敬畏……甚至崇拜。

  沒有任何野獸能夠像這樣駕馭非人種的心神,那絕不是野獸,而是非人種。

  在他被按在野獸掌下,並幾乎要放棄掙扎時,他聽見了一個聲音,那聲音並非傳入他的耳朵,而是直接刺進他的意志中,像一根長針那樣在他腦中翻攪。

  別插手這件事。那聲音說。

  接著,那巨獸便拋下了他,衝進瀰漫著白霧的林子裏,消失無蹤。

  他躺在那裏,過了幾秒鐘後才將心智從剛剛受支配的狀態中拔回來,然後從地上爬起來,去撿那把被扔在一旁的槍。

  這就是剛剛短短幾分鐘內所發生的事。

  儘管他的手臂被咬傷,但傷口咬得並不深,他很快就自體痊癒了,接著他才想到史賓瑟還待在墓穴裏,雖然他很難想像史賓瑟會被打敗,但那野獸既然沒被擋下來,那他的同伴很有可能已遭遇不測。

  他立刻奔進墓穴,並同時想起方才那頭野獸染滿嘴邊的猩紅血跡。

  墓穴深處瀰漫著野獸毛髮的氣味,以及濃濃的血味,鮮血的氣息濃烈地令他想起地下庭園那次任務,當時的隊長擅作主張攻擊沉睡在地下庭園的非人種,結果全軍覆沒,那個時候,地下庭園裏也是到處充斥著這種血味。

  他極不願想起當時的事,那次任務帶給他太多不愉快的回憶,第十九分局的成員們也因為那次事件而犧牲慘重,導致直到現在局內還是有著人手不足的問題,所有現存的非人種成員都被迫得兼任許多原該分派給人類的工作。

  而他當時的女友蒂娜就是在那次事件中死去的,她的死還間接造成他就此失去人類的身分,成為一個只能活在黑夜裏的非人種。

  他由衷希望那種爛事別再重演一遍。

  尤其是發生在史賓瑟身上。

  他在角落一堆磚頭旁邊發現史賓瑟像一團破布那樣躺在那裏,連忙奔過去查看同伴的情況,他看見史賓瑟的頸側被咬得血肉模糊,臉上和身上都染著鮮血,雖然還有意識,但樣子看來實在不太妙。

  「……你不是說你能牽制他的嗎?」卡歐斯突然發現他只能說出這種怪罪的話語。

  因為他實在不願相信史賓瑟會被打敗。

  「……痛死了,給我點血吧,卡兒。」史賓瑟說道,聲音氣若游絲。

  卡歐斯在黑暗中陷入沉默。

  「怎麼了?」史賓瑟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在哭嗎?」

  「蒂娜死的時候我都沒哭了,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你哭。」卡歐斯說道,並伸手抹了抹臉。

  「別抹,太浪費了。」

  「浪費什……」卡歐斯話還沒說完,便瞥見自己戴著白手套的手上滿是血跡。

  「靠過來一點。」史賓瑟說,聲音中似乎帶著笑意。

  但那也可能只是錯覺,因為卡歐斯並沒看見史賓瑟在笑,正確地說,他很難從一張滿是血跡的臉上辨識出表情。

  他俯身靠近史賓瑟,幾乎和他臉貼臉,然後史賓瑟伸手扶住他的臉,並輕輕在他臉頰上舔舐。

  「……我覺得有點噁心。」卡歐斯低聲說道,但並未將臉移開。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史賓瑟的舌頭慢慢往下移,接著那雙扶著他臉的手忽然一緊,他整個人被往下拉,然後發現自己的嘴唇疊在另一人的嘴唇上。

  「史賓瑟!你在……」卡歐斯連忙要起身,但一雙小小的手抓住了他。

  「我現在是夏洛特喔。」一個女孩的聲音在他身下響起,接著他又被拉了下去,和某人親吻起來。

  卡歐斯再次推開對方,猛地起身,並抹了抹臉。「別鬧了!害我還擔心了你一下……結果你根本就好得很嘛!」

  一個身著紅色洋裝的銀髮少女從地上坐起身來,在幽暗中揚起那雙金色的眼睛。「我是真的被奪走了一部份力量嘛,不然我何必變成這樣子。」

  「你明明就可以隨自己高興變來變去,別以為我不知道!」卡歐斯轉過身去,繼續拿袖子抹著臉。「可惡……早知道就不給你血了,我真像白癡一樣……」

  他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感覺到某個嬌小的軀體貼到他背後,雙手環住他的腰,他回過頭去,只見剛剛那個銀髮少女正抱著他,並將臉埋在他的腰後。

  「史……呃──夏洛特?你在幹麼?」

  「我不知道你會那麼擔心。」少女的聲音悶在他身後。

  「我……我才沒有擔心好嗎!快放開我!」

  夏洛特抬起臉來,仰望著他,眼中彷彿閃著光芒。「我好高興。」

  「……高興什麼啊!別肉麻了好不好!」卡歐斯頓時感到極為侷促,他立刻掙開夏洛特的手。「現在不是在這裏聊天的時候!剛剛那隻怪物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還說你能牽制牠!結果咧!」

  「我本來就沒有要牽制牠啊,這又不是最壞的情況。」夏洛特一臉無辜。

  「可是……你剛剛不是被那怪物──」

  「那是交換條件,」夏洛特露出微笑。「我呢,分給一點力量,然後他會告訴我他的女兒在哪裏。」

  「他的女兒?你是說……」

  「對,那是雷恩,毛茸茸的大狼人。」夏洛特說著舉起雙手,各伸出兩根手指在半空中彎動。

  「但他跑了,」卡歐斯不耐地揚起一手。「我看他根本不打算告訴你吧?」

  夏洛特又笑了。「他是沒有跟我明講,但在他咬我的時候,我也窺知到了他的念頭,」她說著在腦袋上比了手勢。「非人種在滿足原始本能的時候,總是會比較鬆懈。」

  卡歐斯陰沉地望著她,不發一語。

  「怎麼了?」夏洛特問道。

  「我剛剛真的以為你快死了。」卡歐斯說道,語帶埋怨。

  「在你答應我的求婚之前,我是不會死的。」夏洛特嚴肅地說道。

  「別說蠢話了,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夏洛特一臉驚訝。「這裏比我們的地窖還要好耶,你居然說這是鬼地方?」

  「我寧可回去睡地窖,也不想待在這裏。」卡歐斯說著便轉身登上階梯。「快走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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