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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²】第四章‧夜行之人


  好渴。

  好餓。


  他在夜晚的巷道中走著,狹窄的小巷裡瀰漫著髒臭,此時下起的微雨更助長了這種惡臭,牆邊的垃圾與小動物的死屍發出酸腐的氣味,湧進他的鼻腔,雨點打濕了他深褐色的頭髮與長大衣,但他毫不在意,此刻他唯一所想,就是儘快找到能讓他飽餐一頓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當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正躺在這個幽暗的小巷裡,頭痛欲裂,身體重得像是有千斤頂壓著,他伸手觸摸隱隱作痛的頸部,發現那裡濕黏一片,黑暗中他無法分辨手指是不是沾了血,但他想傷勢應該不嚴重,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爬起來,並拖著蹣跚的步伐離開。

  他步出漆黑的巷道,終於走到有街燈的地方,街上沒有什麼行人,也沒有幾間店家是開著的,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但認為應該很晚了,明月高掛夜空,亮得令他暈眩,他往街上走去,而對面有一男一小正往他的方向走來。

  男的那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穿著深藍色的V字領上衣與牛仔褲,一手撐著傘,另一手牽著個持粉紫小傘的小女孩,她穿著紅色的洋裝,模樣相當可愛。

  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會帶這麼小的孩子出門。

  而且以男子的年紀看來,也不太像是女孩的父親。

  「我不懂,為什麼不挑那張維多利亞風的沙發?」當他們經過他身邊時,他聽見女孩如此說道。

  「那張沙發太貴了。」男子回道。

  「亞契不是已經讓你復職了嗎?」

  「不是那個問題。」

  他停下腳步,有些好奇地望著那兩人,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仍舊爭論著關於沙發的事。

  他就這樣凝視了他們一會兒,而女孩似乎回頭望了他一眼。

  他不確定女孩是不是看見他了,但他不敢確認,他立刻轉過身去,快步離開那裡,沒有再回頭看他們。

  腹中的飢餓感仍舊持續著。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並嚥下不斷湧進口腔的唾液。

  好想要。

  好想要那柔軟的肉。

  好想要那雙金色的眼睛。

  好想要現在就衝過去,撕開那白晢的胸腹,把臉埋進去,汲飲那溫熱的血液。

  可是不行。


  那孩子身邊還有人在,他不好下手。

  至少現在不行。

  沒關係,他已經記住那孩子的氣味。

  會有機會的。



  「怎麼了,夏洛特?」卡歐斯轉過頭來,望向身旁停下腳步的女孩。

  她皺起眉頭。「好像有一股臭味。」

  卡歐斯聞了聞自己:「有嗎?」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剛剛那個人。」

  「誰?」

  「一個穿大衣的傢伙,剛剛才經過我們身邊。」

  「……有嗎?我沒注意耶。」

  夏洛特沉著臉看了他一眼。

  「怎麼?幹麼那種表情?」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她說,並微微嘆了口氣。



  那雙了無生氣的眼睛茫然地瞪視著,彷彿全然不明白為何如此。

  而事實上也沒有什麼是需要明白的。

  他將雙手探進那具仍溫熱的軀體中,將原本就已被搗傷的裂口撕得更開,並把裡頭的臟器拔出,塞進口中,舐舔著不斷汨汨流出的鮮血。

  雖然眼前的這傢伙完全比不上他剛剛看見的那孩子,但拿來飽餐一頓已綽綽有餘,他貪婪地吃食、牛飲著,直到那具死屍已近乎空殼,才滿足地舔了舔手指,從屍體上起身。

  原本空虛的胃中此刻被填得滿滿的,令他感到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

  不過,還不夠。

  眼前的死者,不過是個他剛剛才捕獲的普通人類罷了。

  跟稍早他見到的那孩子完全不同。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他知道,那孩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氣息,像是……某種力量的泉源,那力量緊緊地吸引住他,令他難以移開目光,令他久久不能忘懷。

  他想要將那股力量佔為己有。

  好想要,想要得不得了。

  他舔舔嘴唇,靜靜地笑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要將那孩子保留到最後。

  到那個時候再慢慢享用。

  這事急不得。

  他將領子立了起來,並拉緊大衣,遮蔽自己身上所沾染的血跡,然後離開了那裡。



  卡歐斯坐在階梯上,看著搬運工搬著大大小小的家具在屋裡進進出出,而夏洛特則四處走來走去,指揮著他們該把東西放在何處,或搬到哪個房間,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勢。

  「先生,你女兒很能幹喔。」一名工人經過他身邊時,這麼對他說道。

  他皺起眉頭。「她不是我女兒。」

  「噢,抱歉,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正常來說,如果他不想再多費唇舌的話,這時候他應該順著對方的話含糊說聲「是啊」就好了,但不知為何,他卻說了實話:「她也不是我妹妹,事實上,她是我的同居人。」

  工人以奇異的眼光打量了他一眼,最後似乎認為不再過問才是上策。「喔,這樣啊。」他說,然後拉了拉帽子,很快從他身旁走開。

  他望著那個工人的背影,心想不知對方會不會去報警,這時夏洛特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坐下時還很有教養地壓著裙子。

  「剛那個人跟你聊什麼?」她問。

  「沒聊什麼,他以為你是我女兒。」

  「那你怎麼說?」

  「我跟他說你是我的同居人,他就走開了。」

  她抬頭望了望已走到門外的搬運工。「你認為他怎麼想?」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

  「別老拿這來當藉口。」她輕蹙眉頭,站起身往剛剛的搬運工人那兒走去,卡歐斯看見她跟那人說了幾句話,對方還摸了摸她的頭,並給了她一顆糖,然後她又走了回來,坐在她剛剛坐著的地方。

  「你跟他說什麼?」他問。

  「我說,我爸爸剛剛是開玩笑的,別當真。」

  「誰是你爸──」

  「事實上,」她打斷他的話。「我也不是說『爸爸』,我說的是『媽媽』,我跟他說,『爸爸』前不久才過世,所以『媽媽』心情很不好,老是胡言亂語的,結果他就一副很同情似地摸摸我的頭,給了我一顆糖,他說他以前有個同學也是這樣,他可以理解。」

  卡歐斯一臉陰沉地盯著她,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

  「要吃糖嗎?」她問。

  「不了,謝謝。」

  她將糖紙拆開,頗有興趣地看著那色彩斑斕的糖衣:「好有趣,這東西居然會隨著光線改變顏色。」

  「那叫人工色素,」他皺起眉頭。「你要盯著那顆糖看多久?不打算吃嗎?」

  「我不能吃,這種太多化學添加物的東西對吸血鬼有害。」

  他瞪眼望她。「那你剛居然還問我要不要吃!」

  「你說不要了啊。」

  「那不是重點!」

  「對了,昨天你說了夢話。」

  「別扯開話題──」

  「說什麼……『蒂娜』的,」她看了他一眼。「你還在想你那個女朋友?」

  他閉口不語,別過眼去。「……怎麼可能會不想啊?」

  「可是你沒有那麼喜歡她。」

  「又是讀心術嗎?」

  「用不著讀心術,我看得出來。」她把糖包回去,收進口袋:「你以為我沒看見那只被你丟到牆邊的小十字架?那是她送的沒錯吧?」

  「那又怎樣?我看不出這干你什麼事了?」

  她抬眼直視他。「我說,你其實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什麼人吧?」

  「──你說什麼?」

  「你自己知道我在說什麼,你愛把自己當悲劇主角是你的事,我可沒這個義務陪你一道傷春悲秋。」她輕哼一聲,並轉身往階梯旁的長廊走去,留下他一人獨坐在原地。



  接到雷恩的通知,是四天後的事。

  當卡歐斯從棺材裡醒來時,夏洛特已不見蹤影──前些天她的棺材已經搬到地窖裡,與卡歐斯的紅木棺材不同,是一口通身烏亮的黑木棺材,尺寸還比卡歐斯的略大些,他一點也不明白以夏洛特的身形來說,到底有什麼必要用那麼大的棺材,但夏洛特堅持她不會永遠是小孩的模樣,他也就只好由她去。

  他走到樓上去,見到夏洛特正待在書房,側坐在桌上讀著一份晚報。「卡歐斯,來看這個。」她揚揚手,頭也不抬地說道。

  他走了過去。「什麼東西?」

  「連續殺人事件,」她指了指報上醒目的標題。「而且就發生在這附近。」

  「真的假的?」他拿起報紙,迅速地看了一遍。「……唔,真變態。」他評道。

  「嗯,這傢伙到現在可都還沒被抓到呢。」

  「……看你的表情怎麼很高興似的?」

  她沒理他,閉目默背出報上內容。「報上說,目前發現的三位被害人身上都有被強大外力撕裂及啃食的痕跡,不像是人類所為,所以目前將嫌犯鎖定為野獸攻擊方面。」

  卡歐斯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看?」

  她慵懶地睜開眼睛:「我認為是非人種,但因為電話的關係,所以我傾向於報上的說法。」

  「電話?」

  這時,卡歐斯的手機響起。

  「喂?呃,雷恩?……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嗯?你要我帶夏洛特一起?」他望了望夏洛特,以嘴形問道:「要來嗎?」

  「好啊。」她說。

  他朝另一端回道:「我們等會就過去。」說罷他掛斷手機。「你說得沒錯,是非人種。」他說。

  她從桌上跳了下來,沒發出一丁點聲響。

  「好,那我們走吧,你想用飛的還是用走的?」



  他從空中落下來,伴隨著一聲刺耳的碎裂,一片教堂屋瓦頓時被踩破。

  「噢,該死!」他輕叫道,並抬頭望向那輕盈落在對面屋頂的嬌小身影。「夏洛特!我們不能走正常點的路嗎?」他喊道。

  「怎麼?難道你沒走過捷徑嗎?」她轉過頭來,一臉不以為然。

  「在人家屋頂上跳來跳去算哪門子捷徑了!你想害我摔死嗎!」

  「放心吧,就算你從這裡摔下去也死不了的。」她再次輕巧地翻過一道屋頂,並且同時還能極為優雅地壓住裙子。

  卡歐斯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嬌小身影,只好莫可奈何地跟了上去,期間還跌跌撞撞地弄破了好幾塊屋瓦,且險些從屋頂上摔下去。

  當他們終於到達第十九分局時,卡歐斯略顯狼狽地對她說道:「下次不妨教我飛吧。」

  「那得等你先學會走再說。」她說,然後步入了大門。

  當他們穿過大廳,往電梯門走時,卡歐斯突然想到一件事。

  「對了,沒經過邀請,你可以進來嗎?」他問。

  「這裡又不是私人領域。」她回道。

  「私人領域?」

  「就是住家那類的,像是醫院、學校或警局這類地方就沒有限制。」

  卡歐斯想了想,然後又問:「吸血鬼若沒經過允許就踏進私人領域,那會怎麼樣?」

  夏洛特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試試看。」

  然後他們走進了電梯,卡歐斯沒再說話,只是一臉陰沉。

  「這裡也變了很多呢。」當他們步出電梯時,夏洛特突然這麼說道。

  「嗯?你說什麼?」

  她沒回答,只是敲了敲辦公室門,直到裡頭傳來回應才走進去。

  亞契一如往常,正斜倚在那張紅木大辦公桌後,將自己埋在椅背裡,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他身後的落地窗外是入夜的城市,而非明亮的白日。

  「我都不知道你的工作時數居然那麼長,亞契,」卡歐斯說道。

  亞契揉了揉太陽穴,略顯不耐地說道:「講話別那麼大聲,我還在宿醉呢。」

  「宿醉?」卡歐斯眨了眨眼。

  「你以為我真的從早到晚都待在這裡啊?」亞契懶洋洋地抬起眼。「我又不像你這個工作狂,居然重傷隔天就能來上班。」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這個局長居然帶頭翹班吧?」

  「親愛的卡歐斯,我的工作叫做『管理階層』,也就是說,我只要確保底下所有人都有在做事就行了,其他沒什麼事的時候,我是根本不會來局裡的。」

  「……好吧,我收回工作時數那句話。」

  「明白就好,別說出去哪,我還是要多少營造一下形象的。」說罷他又狀似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

  卡歐斯無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夏洛特,然而她卻只是聳了聳肩。

  「……那,你找我跟夏洛特來有什麼事?」卡歐斯問。

  「你們應該知道最近這幾天的連續殺人事件吧?」

  卡歐斯點了點頭。「嗯。」

  「是『非人種』幹的?」夏洛特說。

  「正是,」亞契說,並將手指交疊在一起,似乎稍微打起了精神。「要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變態食人魔,我也用不著頭痛得要死還得來上班,上面的大頭可是為這事氣個半死,在那邊吠說是不是都沒人啦,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採取行動什麼的,拜託,這種事一發生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該通知我們的人過去了,居然一直拖到連死三個人才來怪我們……」說著他又一手扶額,像是頭痛得很難受的樣子。

  「所以,」夏洛特說。「你才特地找我們過來。」

  「沒錯。」他說,聲音像是梗在喉嚨裡一樣。「因為沒有別人可以勝任了──雖然嚴格說起來你並非本局成員,不過還是希望你能幫個忙。」

  「無所謂,反正我欠你們家族一個人情。」她說。

  「謝啦。」他虛弱地笑了笑。

  「那傢伙很強嗎?」卡歐斯問道。

  「不清楚,因為我們持有的資料太少了,」亞契說道。「那些酒囊飯袋早就把重要線索都清理光了──如果他們在第一樁命案發生時就想到該來通知我們,那麼就能有更多餘裕處理,但偏偏事實不是這麼一回事,我們現在所持有的線索就跟市警所知的一樣多──或該說一樣少,不過,兩位是過來人,也看過這案子的相關報導了,對於那傢伙是哪一種『類型』,我想你們心裡應該大概有個底才是。」

  「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吸血種──至少不會是純粹的吸血種,」卡歐斯說:「吸血鬼不會特地把人開膛破肚,也不需要吃他們的肉。」

  「我也這麼想。」亞契說。

  「會是狼人嗎?」夏洛特問道。

  「沒狼人那麼高等,親愛的,」亞契有些慵懶地說道。「我跟狼人很熟,附近有這種不像話的孩子,我不可能會不知道。」

  「對了,雷恩呢?」卡歐斯這才想到,從踏入這棟大樓到現在都沒看到雷恩。

  「我派他過去鑑識部門一趟,有事嗎?」亞契說道。

  「喔……沒事。」

  夏洛特看了卡歐斯一眼,隨即又轉向亞契:「知道那傢伙會在哪一帶、什麼時間出沒嗎?」

  「午夜十二點以後,範圍從德利拉廣場一直延伸到後教堂街,看起來,他──呃,也許是個『她』也說不定──似乎是一直往南邊方向過去,也因此,今晚他可能會出現在主教公園那一帶,也就是說──」

  「就在桐葉邸那附近。」夏洛特說。

  「沒錯,雖然不清楚他有何目的,不過他正往你們愛的小屋那一帶過去是不爭的事實。」

  「……什麼愛的小屋啊!」卡歐斯駁斥道,但夏洛特對此好像沒什麼反應。

  「明白了,我們等下就會過去看看,」夏洛特說。「亞契,如果你接下來沒什麼事的話,也早點回家吧,夜裡有食人魔出沒,你是人類,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你在擔心我嗎,親愛的夏洛特?」他朝夏洛特拋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她皺起眉頭。「你是唯一擁有制約之血的人,要是出了什麼事可就麻煩了。」

  「被人關心的感覺還真不錯,」亞契笑道,並轉向卡歐斯:「卡歐斯,你可要好好看著夏洛特喔,免得她被別的男人給搶走了。」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

  「這倒不必了,我對男人向來沒什麼興趣。」夏洛特說。

  亞契露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真的嗎?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又不是『但丁』,那傢伙不論男女都通吃,一點節操也沒有。」

  聽到這名字,亞契靜靜地笑了。「原來如此,那我可真是失禮了。」

  「那,我跟卡歐斯先過去主教公園了,你就回家等我們的消息吧。」

  「我會的。」亞契笑道。

  步出門外後,卡歐斯忍不住問道:「你剛剛跟亞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指什麼?」

  「別裝傻,你明知我想問的是什麼,你剛跟亞契說的……那個叫『但丁』的是誰?」

  「就是你的吸血鬼祖先,一個曾經娶了你家族裡某個女人的傢伙。」

  「……咦?」卡歐斯聞言一凜。「你認識我的祖先?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又沒問。」

  「等等……你早就知道我是『但丁』的後代──所以你才救我?」

  「我非得要有理由才能救你嗎?」

  「……我才不相信你會毫無理由就救我。」

  她點點頭:「嗯,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停下腳步,抬眼望著他。「我對你一見鍾情,這總可以了吧?」

  「別跟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卡歐斯皺起眉頭。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認真的?你連讀心術都還沒學會。」她說罷又往前走去,卡歐斯立刻追上,並抓住她的肩頭。

  「吸血鬼不會平白無故去救一個人類,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否則我沒辦法接受你當我的搭檔。」

  「這恐怕由不得你,你有意見的話就去跟亞契說,看他會把我踢出去,還是開除你。」

  「我只是要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能完全相信你的理由。」卡歐斯說。

  「剛剛那個理由不夠充分嗎?」

  「不夠。」

  她考慮了一下,然後開口:「也許是……因為好奇吧。」

  「……好奇?」

  她揚起眼。「我很好奇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吸血鬼的氣味,所以才不想讓你死。」

  「就這樣?」

  「還有因為你的髮型很好看,這總行了吧?」她說。

  「啥──」

  「好了,我該講的都講了,要不要信也是你的事,可以把我放開了嗎?」



  「你剛剛在辦公室裡,是不是有點懷疑起雷恩?」前往主教公園的途中,夏洛特如此問道。

  卡歐斯拉了拉大衣領子。「……是有一點,不過仔細想想,總覺得那可能性太低了,就沒提。」

  「沒錯,若真像是雷恩那種等級的狼人,是不可能會留下屍體的,」夏洛特說道,卡歐斯覺得街燈下的她似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最近發生的連續殺人案,手法太拙劣也太生澀了,應該是新生不久的非人種。」

  「可是,照理說非人種不會這樣無緣無故突然出現啊……一定有誰授予了血才是──你想那傢伙會不會是被誰指使的?」

  夏洛特搖搖頭。「看起來不像,那傢伙的行為模式太沒章法可循了,若真有所謂的賜血者,說不定也已經被殺死了,這起案件不像是有共謀的犯罪,若有共犯的話,應該會做得更漂亮點。」

  走到街角時,夏洛特突然轉了個方向,走向完全與主教公園背道而馳的路線。

  「喂,你要去哪?那是反方向耶。」卡歐斯叫道。

  夏洛特轉過頭來。「現在離午夜還有段時間,我想先去第一樁命案發生的地方看看,你先去主教公園吧,我等下再過去跟你會合。」

  「亞契不是說過那裡已經什麼都沒了嗎?」

  「只是有點好奇罷了,」她聳聳肩。「放心吧,我只是繞過去看看,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的。」

  「……好吧,那我就先過去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她輕哼了一聲:「那是我要說的話才對吧。」

  「嗯?你說什麼?」

  「沒什麼,待會見。」

  「喔,待會見。」

  說罷,夏洛特便旋即消失在夜色中,卡歐斯抬頭一望,只見月光之下,某個熟悉的嬌小身影正飛躍在高樓之間,卡歐斯見狀摸了摸鼻子,將手插進大衣口袋裡,轉身往主教公園的方向走去──比起所謂的「捷徑」,他還是比較喜歡人行道多一些。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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