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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魘莊之魅】第二章‧面具

  第二天一早,凱瑟琳到屋外的林蔭小道去散步,因為她正在寫的故事遇到了一個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她想不出該如何處理,又沒心情做別的事,只好到外頭去透透氣,但很快地她便發現這是個錯誤,因為昨天雨一直下到凌晨才止息,路上仍然泥濘不堪,她只走了一小段路便意識到自己的失策,於是她轉身折返,提著裙子往晝魘莊的方向走去,但才走了不久就看見恩斯特正朝她迎面走來,她原以為恩斯特會向她打招呼,豈知恩斯特始終低著眼,眉頭緊鎖,一直走到離她數步之遙還沒發現凱瑟琳的存在,凱瑟琳實在感到尷尬不已,只好先開口:

  「早安,恩斯特先生。」

  一聽到凱瑟琳的聲音,恩斯特這才抬起眼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凱瑟琳非常確定自己剛剛將恩斯特嚇了一跳。

  「啊……早安,格蘭迪小姐,」恩斯特回道,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過來。」

  「我知道,你好像想事情想得很專心。」

  有那麼一刻,凱瑟琳覺得恩斯特好像想對她說什麼,但話到嘴邊他又吞了回去。

  「呃……你向來都這麼早起嗎?格蘭迪小姐?」

  凱瑟琳搖搖頭。「不一定,我有時睡得很晚,但有時起得很早,通常起得早的時候比較不常見。」

  「這麼說,我還滿幸運的。」恩斯特說,並自然而然地隨著凱瑟琳一道往晝魘莊的方向走回去,凱瑟琳盯著他看,從他的表情中她看得出這話似乎不代表什麼,但為了審慎起見,她還是回道:

  「我父親應該告訴過你,我有個未婚夫吧。」

  這時,凱瑟琳注意到恩斯特的表情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我知道,他告訴過我,」說到這兒時他苦笑:「而且他要我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

  聽到這話,凱瑟琳感到有點得意,但她沒把這一點顯露出來。「如果你能待到下個星期的話,那麼就可以去參加德洛家的舞會了,德洛家有兩個女兒,年紀比我大一些,不過都很可愛。」

  恩斯特笑了一下。「你是打算介紹小姐們給我嗎?」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凱瑟琳說。

  「我還不到真正會擔心這種事的時候,不過我倒是會留到下個星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朝凱瑟琳眨了下眼。

  「那就好,因為亨佛瑞──呃,就是我的未婚夫,他下星期會來,我擔心我到時沒辦法款待你,你會覺得很無聊,我們這種鄉下地方娛樂向來很少,不比城裡。」

  「你不必為我費心,格蘭迪小姐,對我來說,能呼吸到鄉下的新鮮空氣就很令人愉快了。」

  「即使是在這種滿地泥濘的時候出來散步,也很愉快嗎?」

  「雨後的空氣聞起來很不錯,但……算了,我承認,這是個爛主意,我剛剛在想事情,以為出來透透氣會有幫助,結果剛剛差點在那棵樹下滑倒。」恩斯特往來時路指了指,凱瑟琳不確定他指的是哪棵樹,但他的坦誠讓她覺得很有趣。

  「我剛剛也是這麼想,我的文章遇到了瓶頸,想出來走走,卻忘了昨天下過雨。」

  「我相信早晨的陽光具有一種能讓人失憶的魔力。」恩斯特正經八百地說。「格蘭迪小姐,你說的文章是你昨天提起的小說嗎?」

  凱瑟琳本來因為恩斯特的話感到很好笑,但一聽到這句話又頓時將笑容收起了半分。「是的,就是我正在寫的小說。」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討好你,格蘭迪小姐,但我真的十分好奇你所寫的故事是什麼內容,是羅曼史嗎?」

  凱瑟琳微蹙眉頭。「不,我討厭羅曼史,我認為那種故事裡所寫的情節太偏離現實了。」

  恩斯特突然大笑了起來。「我也這麼想,但我從來沒遇過討厭讀羅曼史的女孩。」

  「那麼,我就是你所遇過的第一個了?真叫人意外,我以為城裡的女孩會比較有見識些。」

  「哦?這麼說,你認為喜歡羅曼史的女孩沒有什麼見識?」

  「那是當然,」凱瑟琳昂著首說道:「有見識的女孩怎麼會相信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呢?世上不可能有像羅曼史小說裡那樣完美的男士,就算有,那樣的男士也不會看上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對象。」

  「我倒認為門不當戶不對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很多教養可以靠後天彌補。」恩斯特說。

  凱瑟琳瞥了他一眼。「那麼,那位女士得非常、非常美麗才行,我相信男士們不會沒事花上大把工夫在一個長相平庸,又沒有好身家的女孩身上,但偏偏羅曼史小說裡盡是這些東西。」

  「聽起來你讀過很多這方面的故事?」

  「不,我才不屑讀那種東西,」凱瑟琳立刻反駁:「我說過了,我討厭那種不切實際的故事。」

  「但從你剛剛的說法聽起來,我以為你幾乎看了一千本那樣的故事。」

  凱瑟琳蹙起眉頭。「你不明白,恩斯特先生,像那種故事,只要看上一本,你就等於是讀過全部了,你並不需要讀過很多才能了解它的模式。」

  「我以為要對一樣事物做出評論,得採集過很多樣本研究過後才能裁決。」

  「或許其他領域是這樣沒錯,但文學的領域並非如此,真正好的文學,是要能夠像一面鏡子那樣反映出現實生活,描寫真實的人性,而不是無視現實,將作者的私慾一古腦兒灌輸進去,你不需要讀過很多同類型的書才能對它做出評論,只要你對真正優秀的文學作品有足夠的認識,那麼就能一眼分辨得出好書與壞書的差別。」

  「那麼我相信你肯定對此很有認識了。」

  「不敢當,我自認讀的書並不算多,還有很多好的故事我未曾拜讀過。」

  恩斯特再次笑了起來。「這麼說,你又怎麼能肯定你真能分辨出好文學與壞文學的差別?你一方面說你對此已經很有認識了,但當我恭維你的時候,你又說自己讀的書並不多。」

  「恩斯特先生,文學與知識的領域是廣而無涯的,任何一個讀者都不該自稱自己讀的書已經夠多,因為那永遠也不可能夠多,每一天都有許多書被書寫、出版出來,人在有限的生命中是不可能讀盡這些書的,當一個讀者被這樣詢問的時候,她──或他當然必須謙虛以對,因為自滿並不是一個好的讀者所應該抱持的態度。」

  「聽起來你對於扮演一位讀者有很多原則,那麼,做為一位作者呢?格蘭迪小姐,我有幸拜讀你所寫的故事嗎?」

  聽到恩斯特這麼說,凱瑟琳又頓時臉紅了。「但我還沒有完成它。」

  「什麼時候能完成呢?」

  「至少……我想至少還要半年吧,也許還會更久,一本好的小說是需要很多時間來構思或修改的。」

  「那太久了,我沒有辦法在晝魘莊留到那個時候。」恩斯特的語調聽起來很失望。

  「呃──」凱瑟琳不自覺地以手指繞了繞垂到頸旁的一束黑色鬈髮。「如果你真的非常想看的話,我可以將目前的一部份初稿借你看一下。」

  「真的?我有這個榮幸嗎?」

  「只要你答應不外流的話──算了,外流也無所謂,反正我還可以寫別的故事,」凱瑟琳說。「不過,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喜歡那故事,你說不定會覺得很無聊。」

  「我想,只要不是羅曼史就沒什麼問題。」

  「恩斯特先生,你會怕鬼故事嗎?」

  恩斯特眨了眨眼。「鬼故事?」

  「對,鬼故事,如果你會怕的話,那麼我建議你還是別看我的故事比較好。」

  恩斯特笑了一下,凱瑟琳看出他有點不以為然。

  「我並不認為世上有鬼,如果有的話,我倒想親眼見識看看。」

  「但你還是有懼怕的東西,」凱瑟琳說:「例如小狗。」

  「這點我倒是承認,」恩斯特苦笑:「但至少那是確實存在,也確實有可能傷人的動物,對我而言,只有真實存在的事物才值得懼怕,像鬼怪那種虛無的東西有什麼好怕的?」

  「我想,鬼怪之所以存在於人們的想像中,並不是因為它可怕,而是因為它代表了人們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恩斯特揚起那道端正的眉毛。「這話怎麼說?」

  「就像人在小時候都會怕黑,因為不知道黑暗中會有什麼東西,所以才會害怕,但人在長大後,對於這部分的想像力就變得減退,於是黑暗就變得沒那麼值得害怕了,但我相信人們仍然懷念過去那個擁有想像力的自己,所以恐怖故事才會那麼受到歡迎。」

  「很有趣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人們渴望回到那個對凡事抱持恐懼的幼年期?」恩斯特說著撫了撫下巴。

  「對。」凱瑟琳答道。

  「但我可一點也不懷念怕狗的自己。」恩斯特搖頭笑道。

  「恩斯特先生,我這麼問或許很冒昧,但你為什麼會那麼怕狗呢?」

  恩斯特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晝魘莊。「也沒什麼好冒昧的,不過就是我小時候被狗咬過而已,我那時才六歲,根本不知道狗有那麼危險,所以我伸手過去摸牠,結果就被咬傷了,你看,疤痕到現在還留著。」

  他說著便解開袖扣,將袖口往上提,露出手腕上一道不甚明顯的陳年舊傷。

  「看起來不像是小狗咬的,那一定很痛吧。」凱瑟琳看著他的手說道。

  恩斯特將袖子拉回去,扣上袖扣。「老實說,有多痛我其實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有件事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想就是因為我始終對那耿耿於懷,所以我才會到現在還是看到狗就怕得半死。」

  凱瑟琳微微歪頭。「那是什麼事?」

  「那隻狗的眼神,」恩斯特說。「那個時候,那隻狗只是靜靜坐在那裡,一臉無辜地看著我,牠看起來真的很無辜,也很溫馴,但那只是看起來如此,我當時之所以伸手摸牠,就是因為相信牠絕不會傷害我,牠那時看起來是那麼孤單,就這麼孤零零地坐在那兒,好像很希望有人能陪陪牠、摸摸牠似的,所以我就這麼做了,但結果卻是換來這個傷痕。」

  「狗兒不喜歡有人侵犯牠們的地盤,也許你當時做了什麼舉止,讓牠誤以為你威脅到牠。」

  恩斯特搖搖頭,不知是在否認凱瑟琳的說法,還是他認為這已經不重要了。「不論牠咬我的原因是什麼,我只知道我當下第一個想法就是我被騙了,當然,或許那隻狗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我一直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忘記當時那種狠狠遭到背叛的感覺。」

  凱瑟琳望著恩斯特的側臉,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怕的是,我會再次相信那種無辜的眼神,而我可承擔不起再遭受一次背叛。」恩斯特說。



  威廉‧格蘭迪站在窗邊,以手指微微抬起窗簾的一角,注視著窗外,注視著那兩個正朝晝魘莊走來的年輕男女。

  他很少看到凱瑟琳說那麼多話,即使是和亨佛瑞在一起,他也沒見過凱瑟琳笑那麼多次。

  他不喜歡這樣。

  他抽開手,讓窗簾再次回到被嚴密拉攏的狀態,並拉鈴將德拉姆找來。



  「小姐,老爺找您過去。」當凱瑟琳步上台階時,德拉姆從大門後方探了出來,站在門邊這麼說道。

  「爸爸找我?什麼事啊?」凱瑟琳問道。

  「不清楚,老爺只說要您去書房見他。」

  凱瑟琳皺起眉頭,並朝身旁的恩斯特看了一眼,但恩斯特也一臉茫然。

  「真奇怪,他居然會主動找我去見他,」凱瑟琳說,並往門內走去。「不過,他幹麼不自己下樓?多走點路對他應該很有幫助吧。」

  德拉姆對這句話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但恩斯特卻好像很驚訝,他站在原地,而凱瑟琳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大門後。

  恩斯特望向身旁的德拉姆,開口問道:「呃……格蘭迪小姐是不是和爵爺處得不好?」

  德拉姆看了他一眼。「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不過,恩斯特先生,為了您好,我建議您還是盡量壓抑自己的好奇心才是。」

  恩斯特立刻搖搖手。「不,你誤會了,我無意刺探,我只是……有點驚訝格蘭迪小姐會這樣說她父親。」

  「有些父女的相處模式就是那樣,習慣就好。」德拉姆說著便走進屋裡,將手擱在金屬門把上。「恩斯特先生,您不進屋裡來嗎?」

  恩斯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不了,我還想去附近走走。」

  德拉姆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接著又將視線移回恩斯特臉上。「等會兒可能還會下雨。」

  「我不會走太遠。」恩斯特說,接著便轉身步下台階。

  德拉姆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然後關上大門。



  他實在不喜歡讓凱瑟琳進書房裡來,某種程度上,這間書房就像是他的堡壘,他唯一能守住的地盤,只要待在這裡,他就很安全,但凱瑟琳總能打破他的這種幻想,每當凱瑟琳走進這房裡時,他就實在不能忽視她望著他時的那種眼神。

  那種質疑的眼神。

  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凱瑟琳走了進來,她一如往常地皺眉打量著這房裡幽暗的光線,接著將目光轉移到坐在壁爐邊那張扶手椅上的父親。

  只是那不像是看著父親的眼神,反而像是注視著某種陌生的事物。

  也許還帶著幾分嫌惡,格蘭迪想。

  「凱瑟琳,我注意到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格蘭迪開口道:「你跟那位恩斯特先生似乎聊得很開心。」

  凱瑟琳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明白父親為何會知道她剛才跟恩斯特待在一塊兒。

  格蘭迪看出她的不解,於是說道:「你跟恩斯特回來的時候,我在窗邊看見了,說實在的,你認為一位不久就要出嫁的小姐,和年輕男子單獨到外頭閒晃妥當嗎?」

  「我是在散步的時候剛好遇到他,又不是特地跟他上哪兒去幽會,你未免想太多了吧。」凱瑟琳反駁道。

  「凱瑟琳,你覺得你可以這樣對你父親說話嗎?」

  「難道做父親的人就可以這樣質疑自己的女兒嗎?我們只是散步,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不喜歡你這樣隨便跟那傢伙到處亂跑,你應該乖乖待在你的房間裡,你很快就要跟彼得結婚了,行為應該端莊點。」

  「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你不覺得你太大驚小怪了嗎?」凱瑟琳大聲說道:「更何況,恩斯特先生不是你的客人嗎?如果你不喜歡他,那何必還要他邀他來這裡住?」

  格蘭迪捏了捏椅子扶手,感覺到無名指上的戒指壓進肉裡。「我沒有不喜歡他,我只是認為你不該讓他誤以為他有機會追求你,畢竟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我不認為恩斯特先生對我有那種念頭,而且我已經告訴過他我有未婚夫了。」

  「總之我不喜歡你和他獨處,」格蘭迪說:「如果彼得在這裡,我想他也不會喜歡看見你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

  「但恩斯特先生是晝魘莊的客人,我怎麼能刻意冷落他?那樣太失禮了。」

  「他是我的客人,不是你的,你沒必要費心招待他。」

  「如果你不是整天窩在這黑漆漆的書房裡,我又何必費這種心!」凱瑟琳叫道。

  「不准你這樣跟我大吼,凱瑟琳!」

  「你沒資格這樣命令我,你這個怪物。」凱瑟琳說道,隨後轉身往房門走去。

  「凱瑟琳!」格蘭迪站起身來。「你剛剛說我是什麼?你竟然膽敢這樣跟我說話!」

  凱瑟琳回過頭來,一雙冷藍色的眼睛動也不動地盯著他,不知怎地,格蘭迪竟然感到心中有些怯縮。

  ……只不過是個小女娃,我怎麼可能──

  但他沒機會想出任何話語回敬凱瑟琳,因為下一秒凱瑟琳便轉過身去,走出了書房,房門在她身後關上,也將她的輕蔑留下,在無聲的書房裡飄動著,拉扯著格蘭迪脆弱的理智。

  格蘭迪大吼一聲,將桌上所有的書本都掃到地毯上,但儘管如此,仍不能紓解他心中的怒意半分,他感到羞辱,自己竟然沒有膽量對付一個女孩,一個什麼能力也沒有,再平凡不過的女孩。

  他將雙手撐著桌面,努力調整著呼吸,他必須冷靜,如果他沉不住氣,那一切就完了,他現在的處境就像是被孤立在小島上,他只能盡可能取得其他人的信賴,讓一切看來與過去沒有兩樣,讓所有人──

  ──相信他還是原本的威廉‧格蘭迪。

  他垂下頭,感覺到一股沉痛撞擊著他的胸膛,而那令他幾乎不能呼吸,他急促地打開書桌抽屜,在裡頭瘋狂翻找,一直翻到最下層的抽屜,但那裡卻是鎖著的──當然會是鎖著的,當然!他想,並伸手摸索自己腰間的鑰匙串,找到那把正確的鑰匙,並將它插進鑰匙孔中,喀地一聲,抽屜便順從地在他手中滑開。

  抽屜裡頭是一副血色的面具。

  他顫抖著手將那副面具拿起來,覆在自己的臉上,一股熟悉且令人窒息的陳舊霉味朝他撲來,像個溫柔的舊情人那樣輕輕撫觸著他。

  他呻吟一聲,並將那副面具扔在地毯上,有那麼一刻,他幾乎要暈眩過去,但他穩住自己,並牢牢地抓住桌緣,像個狼狽的囚犯那樣縮在牆邊。

  他不能戴回那副面具。

  他不能。

  現在還不能。

  他慢慢滑下牆緣,感覺到氣力離他而去,但他不能讓那副面具就這麼橫躺在地毯上,德拉姆可能會看見,儘管他知道德拉姆應該不會特別去留意那副面具,但他就是不能讓它被其他人看見。

  他慌亂地爬了過去,將那副面具揣在懷裡,幽暗之中,他彷彿能夠感覺到那面具在他懷中隱隱透著溫度,但這也很有可能只是純屬錯覺,無論如何,抱著那副面具令他感到安心,他跪坐在那裡,感覺到剛剛一度失去的氣力又稍微回來了一些。

  他站起身來,輕拍掉面具上不存在的灰塵,事實上那副面具仍然嶄新,但他就是覺得這麼做能讓他安心點。

  「我回來了,萊斯特。」他輕聲說道。

  而幽暗的房裡無人回應。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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