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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²:零與遊戲】第七章‧露琪亞

  當路易踏入那間收藏室的時候,他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亞瑟領著他和卡蜜拉,正在前頭滔滔不絕地說明這些收藏的來歷,原先路易並沒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但一踏進盡頭那間六角形的陳列室時,那種感覺就一下子湧了上來,路易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壓抑,才能阻止自己立刻轉身逃走。

  在那間陳列室裡,掛有五幅油畫,每一幅都以一個殉道者作為主題,而就算路易對藝術鑑賞並沒有多少素養,他也認得出來這些畫是出自誰的手筆。

  「狄恩‧瑪特,」亞瑟介紹道,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他對這些收藏有多麼得意。「就是這些畫的作者,這全都是他在被關在獄中時所畫下的作品,人們傳說,他在這些畫作中傾注了自己的靈魂,儘管他早已被處死,但他仍然藉由這些畫而活著;不過呢,這只是比較普遍性的說法,另有一說是,狄恩‧瑪特從來就沒有靈魂,因為他是個非人種,他靠吸食人們的靈魂而活,這些作品就是他用來囚禁那些靈魂的工具,就算肉體死去,但只要這些畫仍存在於世上,他就能繼續靠畫中所囚禁的靈魂來延續生命,也就是說,除非這些畫全進了焚化爐,那麼它們就能繼續為狄恩‧瑪特吸食人類的靈魂,而狄恩‧瑪特永遠不會有真正死去的一天。」

  「我有異議,」卡蜜拉笑道,但路易看得出她不太高興。「說非人種沒有靈魂可是一種歧視喔。」

  「當然,我相信你有,親愛的。」亞瑟說著親了她一下。「不過,狄恩‧瑪特可沒有像你這麼可愛,他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就像個徒有人型的單細胞生物,只知道進食和排泄,他之所以能畫出這麼美的畫作,那是因為他用人類的靈魂作為顏料,用他們的夢想作為畫筆,他吞噬了受害者的一切,才能完成這麼美麗的作品,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夠成為人類史上最惡名昭彰非人種之一的原因,而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樣的怪物竟然就和我們生活在同一時代,他被判死刑的時候僅是短短的十多年前,這不是很奇妙嗎?也許我們過去就曾和狄恩‧瑪特在街上擦身而過卻不自知,只可惜,教廷是不會公布非人種罪犯的長相的,要是可以的話,我還真想看看他的模樣,也許我真的遇見過他也說不定。」

  「我聽說他有很多種樣貌,」一直保持沉默的路易忽然說道:「狄恩‧瑪特也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沒錯,最妙的就是狄恩‧瑪特(Dean Marte)這個名字了!」亞瑟叫道。「是什麼樣的罪犯才會給自己取這麼一個名字?乍看之下,瑪特這個姓氏就像是在暗指他自己是個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將他的全名拆開來看,並重新組合,就能輕易看得出來,這個名字是在昭示著他的真正身分──只要看出這個字謎,就會知道他來自一個被上帝遺忘的地方,是個從天上降落到凡間的──」

  「食夢魔(Dream Eater),我想你要說的是這個吧。」路易淡淡說道。

  亞瑟大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都打聽好了!我都可以感覺到你的迫不及待了!你也想要得到《露琪亞》,想將這最後一塊拼圖給拼上對吧!」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找齊這五幅畫的,」路易望了望周遭。「這些畫應該早在狄恩‧瑪特被處死時就流落各地了。」

  「我有位得力的幫手啊,」亞瑟說著將身旁的卡蜜拉摟過來。「而且,我們現在也有新的助力加入了,只要好好分工合作,相信要得到最後一幅《露琪亞》絕非難事。」

  路易搖搖頭。「不可能,《露琪亞》是狄恩‧瑪特生前的最後一幅作品,它灌注了狄恩‧瑪特大部分的意志,如果沒有足夠的誘餌,它是不會從它安棲的巢穴裡爬出來的。」

  「你很有概念嘛,」卡蜜拉笑道:「知道要偷走這些畫無法用一般的方法。」

  路易看了她一眼,接著又將目光轉向亞瑟,說道:「你為此殺了不少人吧,亞瑟?」

  亞瑟沒有回答,但嘴角划出了一道笑容。

  「這些畫──在這裡的這五幅畫,它們全都是活的!」路易忽然雙手平舉,並大聲說道:「它們會選擇它們要的主人,不可能用任何方式得到!更別說是用偷的了!除了用鮮血和靈魂誘惑它們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別的辦法得手!天知道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殺了多少人!亞瑟,你到底讓靈魂迷失到了什麼程度?你怎麼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你怎麼敢同時擁有這麼多出自惡魔之手的東西!」

  他的聲音迴響在房間裡,而那些高掛牆上的畫作似乎都在隱隱震動。

  「我說過了,」亞瑟沉靜地說道:「我們有新的助力。」

  路易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某個從身後響起的腳步聲給打斷了,他轉過頭去,只見一個身穿粉紅色洋裝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在她走動的同時,那頭燙捲的雙馬尾也在她小小的腦袋兩端搖曳著。

  她就這麼經過路易身邊,並走到亞瑟那裡去。

  「……她是誰?」路易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亞瑟答道:「她就是新的助力,我用來獵取靈魂的幫手。」

  「可是她只是個小女孩……不,等等,」路易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地。「她也是非人種,對吧?」

  「沒錯,你學聰明了嘛,路易。」亞瑟又笑了。「她叫爾茲莉,她可以為我實現任何的願望,可是她只能獵取誘餌,不能為我偷到那幅畫,要得到那幅畫,還是只能借助你的能力才行。」

  路易警戒地看著他。「我不懂,你已經有兩個非人種為你效勞了,何必還要找我?」

  亞瑟輕撫了撫卡蜜拉的長髮,說道:「卡蜜拉她不能隨意進入別人的住家,之前這五幅畫都是陳列在各地的公有館藏中,所以對卡蜜拉來說很容易就能得手,可是最後那一幅《露琪亞》卻不一樣,平瑟頓家族已經聲明過了,他們不會再把那幅畫公開出借給任何機構展示,所以這一次我沒辦法再讓卡蜜拉去。」

  「但我可沒有那麼神通廣大,我不會飛也不會化成霧,我怎麼可能潛入平瑟頓家偷到那幅畫?」

  亞瑟露齒一笑。「你當然可以,你認識平瑟頓的現任當家,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把那幅畫放在哪裡?更何況,爾茲莉已經為我們獵取了足夠的靈魂,那幅畫只要嗅到誘餌的氣息,自然就會跟過來的。」

  「我可沒有那種本事把別人的靈魂帶在身上。」路易說道。

  「放心,爾茲莉會跟你去,她會在一旁幫你。」亞瑟淺淺笑道。

  路易盯著那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的女孩,說道:「她要穿著這身粉紅色洋裝去?未免也太顯眼了吧?」

  「你對我的品味有什麼不滿嗎?」亞瑟揚起眼。「女孩子就是要穿粉紅色才可愛,你懂什麼?」

  「這聽起來又很性別歧視喔。」一旁的卡蜜拉笑道。



  「我根本沒有去過平瑟頓家,亞瑟他未免也太高估我了吧。」路易坐在沙發上,無力地說道,而那個身穿粉紅色洋裝的小女孩則坐在他身旁,低頭啃著動物形狀的餅乾。

  「你只是不想去偷貝兒的東西吧?」卡蜜拉走了過來,在路易身旁的沙發扶手上坐下。「說真的,你到底為什麼那麼喜歡他?」

  路易抬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說你會讀心術,那就自己讀啊。」

  「那倒是很奇怪,」卡蜜拉聳聳肩。「你心裡的這部分被上鎖了,我讀不到。」

  「那大概就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吧。」路易說道。「不過,我想那種感覺已經快要沒有了,不知道為什麼,在想著要去偷《露琪亞》這件事上,我對貝兒一點愧疚也沒有。」

  「那表示你開始被我吸引了?」卡蜜拉開心地說道。

  路易看著她。「不……我不確定,也許有一點吧,你的眼睛有種魔力,只要一對上你的眼神,就會有種被迷惑的感覺。」

  卡蜜拉咯咯笑了起來:「你真的很有趣,明明是非人種,可是卻會被邪眼迷惑,難怪亞瑟他不知道你也是我們的一員。」

  「我很高興你沒有告訴他,」路易低頭盯著自己交疊的手指。「我不想被別人知道,尤其不希望被亞瑟知道,呃……她沒問題吧?她會不會跟亞瑟說?」他說著瞄了一眼身旁的爾茲莉,但她仍專注地吃著餅乾,並伸手要去拿茶几上的奶茶。

  「她不是那種會主動告訴別人什麼的孩子,」卡蜜拉笑道:「如果沒人特地問她,她就不會說;不過,你為什麼那麼怕別人知道?就算被亞瑟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吧?也許他還會更愛你也說不定。」

  「別開那麼恐怖的玩笑,我一點也不希望他愛我,」路易頓時一臉無奈。「這牽涉到我的過去,而我並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你也知道亞瑟有多煩人,如果他以為我只是個街頭的混混,那就讓他這麼認為好了,也省得跟他解釋。」

  「那可以告訴我嗎?」卡蜜拉傾身靠近他。「什麼樣的過去會讓你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分?我可是很好奇呢。」

  路易迎視著她。「你想知道的話,可以用你的讀心術,犯不著向我問,反正我也不打算說。」

  卡蜜拉傾近他,親吻他的嘴唇,路易也予以回應,兩人好一會兒才分開。

  「你的心上鎖了,」卡蜜拉低聲說道:「我讀不到。」

  「那可能是我把心放在別的地方了。」路易回道:「我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事情,也沒有那種能力隱瞞。」

  「在貝兒那裡嗎?」

  「有可能。」

  卡蜜拉笑了笑,從路易身上起身。「他真是個討厭鬼。」她說。

  「我有時也這麼覺得。」路易同意道,同時,他感覺到衣角被某人輕輕拉扯,他轉過頭來,只見爾茲莉正抬眼看著他。

  「還有餅乾嗎?」爾茲莉問道。

  路易還沒想到該作何回應,卡蜜拉就已從櫃子那裡走了過來,並把一包餅乾遞給爾茲莉「你吃得還真快呀,小公主。」卡蜜拉笑道。

  爾茲莉看到又有餅乾了,便放開路易的衣服,專注於那些零食上了,路易看著她低頭吃著餅乾和茶的模樣,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她真的殺過這麼多人嗎?看她這樣子,真的很難想像。」路易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的能力是給那些有能力殺人的人力量,」卡蜜拉在一旁說道:「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過想要去殺某人的念頭,但沒有幾個人真正會去做,爾茲莉的能力就是讓他們的理智退居到本能之後,讓他們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她的能力是收割靈魂,並非殺人。」

  路易的眉頭皺了起來。「我不懂這兩者有什麼差別。」

  「那些人可以不用去殺人的,」卡蜜拉淺淺笑道:「只要他們能夠記得自己良善的那一面,他們就不會被惡魔的耳語所左右,但很可惜的是,人們總是輕而易舉地就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

  路易轉過頭來,一臉不服。「你的意思是,難道人們受苦受難的時候,還要逼自己記得那種崇高的情操嗎?」

  「當然,」卡蜜拉歪頭望著他。「就像約伯一樣,只有在苦難中還能保持自己的信念,那才叫真正的信仰,不是嗎?」

  「約伯的故事根本一點道理也沒有。」路易說道。

  「所以才叫考驗啊,」卡蜜拉又坐回路易身旁,將那雙修長的腿交疊起來。「考驗如果合理的話,那還算什麼考驗?」

  路易抬眼看著她。「真難想像你這種殺人者會是教徒。」

  「我才不是,」卡蜜拉大笑了起來。「而且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殺人了?」

  「亞瑟說你是他的幫手,你怎麼可能會沒殺過人?」

  卡蜜拉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豐滿的胸部也跟著顫動起來。「我只是因為覺得亞瑟這人很有趣才跟著他,偶爾會幫他辦一些他做不到的事而已,殺人這種小事,他自己做就行了,我才沒興趣碰那種麻煩的工作。」

  路易狐疑地望著她。「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媽告誡過我,什麼事都可以做,就是不可以殺人,我可是個乖小孩。」

  路易嘆了口氣。「我相信這世界上肯定有比殺人更糟糕的事。」

  卡蜜拉甜甜一笑。「我不知道那些事有沒有真的比殺人還糟糕,我只知道它們都比殺人有趣。」

  「你做任何事都是以有趣為前提嗎?難道你從來沒有真正想為了誰去做什麼事嗎?」

  卡蜜拉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但仍停留在那張秀麗的臉上。「想為了誰而去做什麼事,那只不過是一種自我滿足而已,如果那不是對方真正希望發生的事,那特地去做又有什麼意義?」

  「那就去做對方希望發生的事啊,這怎麼可能會是沒有意義的?」

  「就算對方希望你永遠離開,那也應該去做嗎?」

  路易頓時語塞,說不出半句話來。

  卡蜜拉低眼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有些苦澀。「你看吧,到頭來,你也是只是個沉浸在自我滿足世界裡的人,如果對方真的不要你了,你能下定決心一走了之嗎?難道你不會想要去挽留些什麼,真能這樣說放就放嗎?」

  路易望著她,雙唇緊抿。

  「我們其實很像呢,路易,」卡蜜拉微笑道:「看到你,就好像看到過去的我一樣,對那些早就已經挽回不了的事還是那麼執著,而且還記得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卡蜜拉,我……」

  路易還沒說完,便聞到一股甜甜的髮香,卡蜜拉的烏黑長髮輕拂過他的臉頰,而她柔軟的雙唇再次疊上他的,路易摟著她,任她的舌尖伸進自己的口腔,並感覺到她豐滿的胸部抵住自己的胸膛。

  路易推開她,狼狽地說道:「停下來,爾茲莉在這裡,不要太過分了。」

  卡蜜拉笑了起來:「我們到後面房間去。」

  路易對這個提議只猶豫了一會兒。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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